此时, 温家的婆子看见站在温豁房门前的温达,她疑惑道:“二少爷,您来看大少爷,怎么不进去?”
温达转过脸来,脸上的表情很是古怪。
像是愤怒,又像是悲楚,他把手中的健康符揉成一团,勉力冲婆子挤出一个笑容:“没什么,我还有点事儿,先走了。“
刚一转身,忽然又想到了什么,嘱咐婆子道:“别告诉人我来过。”
次日清晨,管事婆子在院里洗着衣裳,心里老大不爽利,温豁这些日子在府里的处境很糟糕,连带着她的日子也不好过,忍不住和小丫头嚼舌根:“你猜我前些日子听着什么了?”
“咱们将来的日子可不太好过啊。”
“你还年轻,能想法子的就尽量往二少爷跟前调吧,跟着咱们院里的这位没出路。”
房内,温豁将她们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
那丫头好奇地问:“为什么这么说呀,大少爷和二少爷,不都是一样的么?“
“哎哟,那怎么能一样呢,这位身上可没流温家的血啊。”
“什么?!”丫头惊诧的声音替温豁问出了潜藏在心底的疑问。
“你不知道了吧,咱们两位少爷的亲生母亲,是抱着个娃娃嫁进咱们家的。”
“啧!”丫头倒吸了一口凉气。
“嗐,这温家啊,净出痴情种子,那位也不知道哪来那么大的魅力,硬是让当时的温家掌门人非她不娶。”
“这不,老爷只好同意了。”
“算了算了,死者为大,过去的事儿咱不论,可眼前的事儿你总得看吧。我瞧着老爷这回下的是狠手,到底不是亲孙子,动起手来半点不心疼啊,看这架势这院子还是不呆的好,指不定哪天就被牵连了。”
接下去的话温豁没听清,可他忽然就觉得背上的伤剧烈地疼起来。
他咬着牙,从床上爬起来,跌跌撞撞地走到落地镜前,看着周身的创痕,苦笑了一声。
是他太傻了,这世上哪有什么莫名其妙的偏心和爱恨,分明就是他和温家半点关系都没有,才一直被人当猴耍。
难怪从小到大,温如岚的眼中只有温达,其实没有错,温如岚比谁都清楚,他只有这么一个亲孙子。
所以哪怕这个孙子性情乖戾暴躁,学艺不精,却依然能够轻轻松松地从温豁手里抢走东西。
敲门声响起,温豁瞬间看向门外,眼神里透着异样的光芒,把送药的小厮看得心底一凉:“大……大少爷,这是您的药。”
“放下吧。”温豁说这话时,声音带着一丝喑哑,有一种不同于往日的感觉。
“是……是……”面对着这样的温豁,小厮没来由地紧张。
等温豁将伤彻底养好,已经是两个月后的事情了。
温达没有再来探望过他,他也松了口气。在病中还要保持好哥哥的形象,实在是太累了。
他反倒喜欢这样一个人呆着,清静。
当然,他心底还有一丝隐秘的遗憾,在受伤前,他没有机会去见一次那条丝帕的主人。
合该等伤好了,再去一趟丽都。
在温豁行将伤愈的时候,柳雁欢和秦非然已经从法国回来了,两人正是蜜里调油的时候,商定好择日同居。
柳雁欢要搬的东西不多,最为贵重的就是各种香水小样和香方手稿。
秦非然在宅子里给他空出一处工作间。
柳雁欢一打开工作间房门,就被那冷硬的白墙和褐色实木办公桌震住了。
真是刻板到极致的布置。
不仅这一间房透着禁欲的气息,整栋宅子的布置也很冷清。
柳雁欢仔细地打量着宅子,决心一点点地留下自己的痕迹。
比如他从家中带来的绿萝,就这样入驻了新宅的窗台,柔软的坐垫,也成了实木沙发的标配。
就像秦非然的凌厉中,融合了柳雁欢的柔软。
这一日,柳雁欢在家中看书,外头忽然传来门铃声。
见郭斌站在外头,指挥着工人往里搬东西。
柳雁欢看着那实木大床从外头抬进来,一时没反应过来。
“这是……”
郭斌挠了挠头:“柳少,三爷说了,主卧的床太窄,不好办事儿。”
柳雁欢只好敛了眉目,装作认真看书的样子,但当他看见又一张大床从外头抬进来的时候,还是忍不住问道:“怎么……还有一张?”
“三爷说了,一张不够,两张拼接在一起,尽兴。”
柳雁欢恨不能直接将书糊在秦非然的脸上。
两张大床拼好了,柳雁欢勉力维持着得体的微笑,等人都走了,才“砰”的一声关上门。
他抹了把通红的脸,和房里的大床对峙了十秒钟,猛地扑上去,撒欢儿似的翻了个滚。
当他把头埋在褥子里时,室内的电话适时响起,柳雁欢抓起听筒,此情此景下,秦非然的声音带了种不言自明的性感:“下来,我送你去公司。”
柳雁欢从阳台朝下看去,秦非然的座驾稳稳当当地等在下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