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雁欢伸手将秦非然的西装外套扒拉下来,扯下他的领带,将他的头发扒拉成了随性的模样。
不一会儿,秦非然就从一个标准的精英男士变成了落魄绅士,这番变化看得众人都笑起来。唯独柳雁欢在触到秦非然灼热的眼神时,放肆的双手再不敢乱点火。
他们点了两杯威士忌,慢慢地喝着。
这儿跟度假山庄的餐厅完全不是一个风格,人们说话的嗓门很大,偶尔还夹杂着脏话和调侃。
除了三三两两凑一桌的饮酒客,还有浓妆艳抹露着大白腿的陪酒女郎,此刻正虚虚地依偎在那些饮酒客的身边。
柳雁欢只当没瞧见,可下一秒,陪酒女郎发出一声尖叫。
转过头一看,只见她身上挂着淅淅沥沥的酒液。
听她旁边那个政客粗声粗气地吼道:“滚,老子没心情应付你,股票天天跌,资金全被套牢,关税天天涨涨涨,老子哪里还有钱,要是有钱我就去红磨坊了。”
柳雁欢好奇地问秦非然:“红磨坊是什么地方?”
“红磨坊是法国最著名的夜总会之一,那里隐藏着法国民间最不为人知的秘密。”
于是,两人又转到红磨坊。一踏进红磨坊,里头就传来那富有节奏感的康康舞伴奏音乐。
间或伴随着男士们的欢呼和掌声。
柳雁欢放眼看去,入目皆是男性。
台上的舞女穿着花纹繁复的长裙,一个抬腿间,刻意将下身露出来。
又引得一阵口哨声。
尽管台下的男士或兴奋或狂热,台上的舞女除了努力地将动作做到位,连一个眼神都没给他们。
柳雁欢站在后场,轻声问一旁的秦非然:“这一幕,有没有觉得似曾相识?”
秦非然静默了片刻,开口道:“当日在丽都,许还仙也跟台上这位康康舞女王差不多,看似放浪不羁,实则心眼儿通透。”
“没错,看着台上跳舞的那位,我还确实有点想念‘宁城第一嗓’的歌喉。”
而此时,华国已是深夜,在丽都歌厅狂欢了一宿的人,都已各自散去。
许还仙摘下黑丝绒手套,捂着嘴打了个哈欠,鲜红的指甲在灯光下分外显眼。
她看着空空如也的台下,不知怎么就有种繁华过后一切成空的失落感。
忽然,她听见台下传来一丝响动。
抬头一瞧,一个醉汉从凳子上摔了下来,嘴里还念念叨叨地说着:“唱,继续唱啊,怎么不继续唱了。”
许还仙定了定神,上前瞧了一眼,见那人五官端正,衣着还算整齐,就是喝得太多,一身酒气。
见人一时半会儿地酒醒不过来,她吩咐歌厅的侍者将人扶到客房。
她并不知道,这个被她捡到的醉汉,就是在庄园里输掉了比赛的温豁。
好不容易将人安顿好,许还仙打了盆水,拿帕子替温豁擦了擦脸,一不留神却被温豁抓住手腕。
温豁虽然喝醉了,手上的力度却出奇地大,许还仙挣脱不开,只听温豁无意识地喃喃:“凭什么,明明是我调的比他好,我为了这一瓶香花了多大的心力,凭什么?!”
他越说越激动,手上的动作也越来越大。
“你放手!”许还仙被捏得疼了,语气也生硬起来。见喝醉的人毫无所觉,她直接唤了侍者进屋,一行人折腾了好半天,才将两人分开。
许还仙心里有气,也不愿多呆,转身出门之际撂下一句:“明日一早让他把房费付了。”
次日清晨,温豁醒来的时候,四周静悄悄的,半点声响都没有。
他捂着闷疼的额头,一瞬间不知自己身处何方,他抬手一摸,摸到了遗落在床边的一条丝质手帕。
上头绣着一簇凤仙花,底下还绣着两个小字:还仙。
等温豁攒足力气下床,一推开房门就愣住了。
他居然在丽都舞厅过了一宿,彻夜未归。
这与他常年累月营造起来的听话禁欲的形象,半点不相符。只怕温如岚知道这件事,心里会对他有微词。
温豁刚一出门,身后就传来侍者的声音:“温先生,夜姐说了,麻烦您将昨日借宿的房费结一下。”
“夜姐,那是谁?”
“不是吧,夜姐就是宁城第一嗓许还仙,您昨日不是还听她唱过歌吗?”
温豁脑子昏昏沉沉的,隐约记得方才那条丝帕上,绣的就是“还仙”二字。他礼貌地问侍者:“不知能否让我见见她,我想当面向她道谢。”
“哟,您这就不懂了吧,咱们丽都是歌厅,平常开业都是在晚上,现在大白天的,大家都在休息呢,您若是真的想见夜姐,还请晚上再来。不过夜姐可不是这么容易就能搭上话的,多少男士求着与她搭讪,还不是被她回绝了。”
温豁道了谢,将帕子揣进兜里,才犹豫着回到温家。
刚一进门,管家就苦了一张脸:“我的大少爷,您怎么这个钟点才回来,二少在外头找了您一宿,老爷也知道这次的事情了,正在气头上呢。”
温豁握了握拳头,强笑道:“没事,我亲自向爷爷解释。”
温家仍旧保持着白墙黑瓦的老式传统建筑,温豁走到主屋,敲了敲门。
门里传来一把苍老的声音:“进来。”
屋里有些昏暗,温如岚卧坐在老式躺椅上,朝光亮处看了一眼,见是温豁,他的语气冷了下来:“翅膀硬了是吧,彻夜不归,家里的规矩都被你忘到九霄云外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