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者沉默着没说话。
“莲老板说,他拿到那瓶鼻烟的时候,瓶口已经开封。是你把雷公藤粉末掺杂进去的,但你不知道雷公藤根部研磨成的粉末碰到伤口会造成皮炎,所以你绝不是这起事件的主谋,说,你背后的人是谁?”
“秦先生,我不知道这位先生在说什么,我是冤枉的啊。”她不看柳雁欢,只是盯着秦非然哀求。
“先生,我在秦家做了这么多年的饭食,您要相信我啊。”
秦非然绷着脸问柳雁欢:“你说她手背上的炎症是雷公藤根粉所导致的,有几成把握?”
柳雁欢不慌不忙地咬了口菠萝:“九成。”
芳婶浑身一颤。
秦非然招来心腹:“你们带着芳婶到医院去检验,看看她手背上的伤到底是什么引起的?”
此话一出,芳婶求情的声音尖锐起来:“先生,先生,我真的没做过。”
最终,芳婶还是被带了下去。
柳雁欢皱了皱眉:“呀,没人帮我布菜了。”话音刚落,秦非然就夹了一筷子西芹到他碗里。
送走了酒饱饭足的柳雁欢,郭斌才从墙根处走出来,长舒了口气:“真没想到,居然是芳婶,还是我太大意了。”
他看了眼专心读报的秦非然:“三爷,您好像……一点都不惊讶?”
“惊讶?”秦非然笑了,“要说这个家里的内鬼,芳婶的嫌疑是最大的,她当然不会傻到在饭菜里下毒,单凭她所探听的消息,接触到的物件就足以陷我于死地。”
“何以见得?”郭斌疑惑地挠了挠头。
“你还记得那次在涟漪西餐厅发生的枪击么?”
“当日我改约柳雁欢的决定是临时做的,除了这个宅子里的人,还有谁能探听到。可有备而来的枪击偏偏就发生了,据此我只能想出一种解释……”
“这栋别墅里出了内鬼。”
郭斌倒抽了一口凉气:“您从那个时候就知道了?”
“虽然猜到了,却没有什么确凿的证据,这回柳雁欢确实帮了我一个大忙。你现在即刻去报馆登报澄清,就说秦家担保韶华香坊的香品无毒。”
“三爷……”郭斌顿了顿,“属下有句话……”
“但说无妨。”
“您对柳少……未免过分信任了。”
秦非然这才从报纸前抬起头,认真地看向郭斌。
“三爷,秦家的背景、生意,这些柳少知道得越少越好。您……就这样放任他探听?”
看着秦非然坦然的眼神,郭斌抬手给了自己一个耳刮子。
“属下多嘴,可寻常人谁搭上了秦家还能保持平常心,从前他不知您的真实身份也就罢了,现在他知道了……”
“我是瘟疫吗?”秦非然挑眉。
“啊?”
“郭斌,他不一样。”秦非然放下了报纸,“我对他抱着期待,期待有一天,他能与我并肩而立。”
郭斌半天没从这句话里回过神来,等他终于品出味儿来,却从天灵盖凉到了脚底板。
他刚刚,好像一不小就说了未来“三爷夫人”的坏话?
这边郭斌纠结地想要撞树,那边柳雁欢却在安然自若地准备甘草绿豆汤。
芸笙听说了莲官的病情,执拗地要与柳雁欢一块儿去探病。
柳雁欢安抚好满心焦躁的人儿,扎紧了纱布将汤汁滤出,而后灌进保温盅里。
当他提着汤盅来到医院,却见郭斌守在莲官病房的门口,看着自己的表情有些古怪。
“郭先生,我和芸笙前来探病,麻烦你让让。”
“柳少……”郭斌觉得自己有点气虚,“三爷在里头和莲老板议事。”
柳雁欢沉了脸色,房中的两人却毫不知情。
经过两日的治疗,莲官的情形却没有好转,脸色日渐灰败下去。
“咳……三爷,我怀疑……朝晖银行里有人挪用了客户资金,或许还和泰和银行的员工串通在一起。”
“要想查出切实的证据,就必须将那些久未取钱的账户一一查看,工程十分浩大,或许他们这是看出了这一点,才敢利用手里的职权胆大妄为。”
秦非然看他咳个不停,忙道:“这事儿我会吩咐人去办,你别操心了,好好养病才是要紧事。”
莲官挣扎着握住了他的手:“三爷,王涛等人的钱财绝不是正常途径来的,若真是挪用了客户的资金,这事儿必定会惊动大爷,大爷若是不知情还好,若是知情……”
秦非然笑了,他戳了戳莲官的额角:“你啊,哪里来的这么多思虑,你放心,我心里有数。”
两人又说了会子话,秦非然推门而出的那一刻,芸笙觉得自己等得都快发芽了。
他听见响动便一下子站起来:“出来了出来了,这回可以放我们进去了吧。”
柳雁欢下意识地打量秦非然的衣衫,眼神上下溜了一圈后,发现秦非然玩味地瞧着他,霎时间红了一张脸。
偏生身边芸笙是个迟钝的,半点没察觉到两人之间的暗涌,还傻傻地问:“诶,大少爷您很热么?瞧着脸都热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