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雁欢再不想跟这猪队友为伍,闪身进了病房。
只瞧了一眼便皱起了眉头。
他到底是个现代人,一眼就瞧出莲官状态不对劲。
虽然莲官唇边挂着笑,可这笑容却没有半丝生气,反而憔悴得很。
“或许这样来探病有些冒昧,可我想,雷公藤中毒还是要喝些甘草绿豆汤比较好。”
莲官断断续续地喝完汤,斜倚在床头,宽松的丝质睡衣裹在身上,胸前露出了一大片春光。
活脱脱一个病美人。
柳雁欢敛了眉目,若有所思。
正当他出神之际,却听见莲官唤他:“柳少,我有些话想单独和您说,不知您……”
芸笙识趣地带上了门。
柳雁欢绝无轻视戏子的心思,却不是很喜欢莲官这般情态,他伸手替莲官将胸前的春光掩上。
莲官没有动作,只是一直盯着柳雁欢笑。
柳雁欢面上有些绷不住:“我怕你着凉。”
莲官喘了口气:“我总算明白三爷为什么喜欢你了,口是心非的样子实在太招人。”
柳雁欢并不喜欢莲官用这样熟稔的语气提起秦非然,当即皱了皱眉。
莲官笑道:“你别介意,我和三爷之间清清白白,半点暧昧都没有。”
“你别看宁城人人怕三爷,其实他本人心善,多年来也一直在做慈善。三爷每年都要拿出不少的钱做慈善,我是个孤儿,8岁为秦三爷所救,表面上看我是戏班的人,实际上却是三爷安插在戏班的眼线。为了避嫌,多年来我与秦家人从不密切往来。近日也是三爷收到了一封匿名的举报信,说泰和银行内有职员公权私用,玩忽职守,才找我演了这么一场戏。”
莲官咳嗽了一阵继续道:“正所谓饱暖思淫欲,我所在的戏班,正是消遣的好去处,下头的人看着三爷都开始包养男人,就会越发肆无忌惮,来戏班花天酒地的时候,还能顺带讨好我,何乐而不为呢?”
“就这样,我手里收集了一批可疑的名单,也成功地给外界营造了一种假象——秦三爷喜欢宁城第一角儿:莲官。”
“现在我的任务完成了,莲官这个人……也该消失在宁城了。”
柳雁欢悚然一惊:“你是说,秦非然要赶你走?”
“呵,你想到哪里去了?”莲官虚弱地笑笑,“我指的是事情告一段落后,我会换个新的身份告别宁城,去开始新的生活。”
莲官看着手背上的针眼:“你也看到了,这些年我的身子每况愈下,现在更是坏得彻底,是该好好休息了。”
柳雁欢手上削着一只苹果:“为什么对我说这些?”
“不想你误会我和三爷间的关系。”
“我误不误会,有这么重要么?”
“当然,因为他待你,与旁人是不同的。”
“何以见得?”
“柳少,三爷从来不会说废话。他若是说过喜欢你,那便是真的喜欢你,他若向你讨吻,那便是真的在索求你的关注。所有人都觉得,秦三爷是个笑面虎,秦三爷戴着假面具,可在我眼中,他的言行却近乎赤忱。”
柳雁欢蹙眉道:“你这是在表明,自己对他非常了解。”
“至少,比你了解,我8岁进秦家,认识他将近二十年,从来没见他纵容过谁。你是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
柳雁欢突然觉得啼笑皆非:“所以,你拖着这副病体,喝着我熬的绿豆甘草汁,来为他当说客?”
莲官怔了怔。
“你希望我给一个什么样的答复?我不是秦家养的人脉,我姓柳,我有自己梦寐以求的事业。至于你说的,秦三爷待我是特别的,我只能说很荣幸,可荣幸完了,我还是该干嘛就干嘛。”
“如果说我对这世上所有对我有好感的男女都要高看一眼,那我得渺小到什么地步啊。”柳雁欢将削好的苹果放到失神的莲官手里。
“到点了。”柳雁欢低头看了看腕表,“我该走了,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再见。”柳雁欢挥了挥手,走到房门时,却忽然停住了脚步。
“莲老板,你说自己的身体每况愈下,又说三爷是个豁达明理的人。那我冒昧问一句,明知道这件事这么耗时耗力,为什么不拒绝呢?”
莲官脸色煞白。
柳雁欢回头轻轻巧巧地看了他一眼:“我知道的,三爷一定许了你好处,答应这次事件之后,给你换一个新身份开始新生活,对不对?”
莲官木然地点了点头。
柳雁欢别有深意地看了他一眼,终于走出了病房。
病床上全身紧绷的人蓦地脱力,这才惊觉冷汗湿了一身。
莲官无比确认,柳雁欢看出来了,看出了他对秦非然的非分之想。
看破,却不说破,是柳雁欢的绅士风度。
柳雁欢走出房门,却见芸笙和郭斌之间隔着七八张椅子。一见柳雁欢出来,芸笙就委屈道:“大少爷,这块榆木疙瘩瞧不起我,说我身上一股脂粉气。”
郭斌咬牙道:“本来就是,凑近了我都快被那香粉熏死了,大男人擦什么香粉,娘娘腔。”
“你!”芸笙是真委屈,眼看着就要和郭斌撕起来,却被柳雁欢截住。
“郭先生,谁告诉你男人就不能擦香粉的?”柳雁欢走近郭斌。
眼看着人越走越近,郭斌越发语无伦次起来:“不……不,不是……”不同于芸笙身上浓重的脂粉味,柳雁欢身上若有若无的木质香调,反倒给人一种清新温暖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