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敌人!”弗雷德里克惊呼一声,若非旁边的沃夫鲁姆阻止,他几乎扣动扳机以突击步枪开火了。实际上,那些沿着废墟前行的苏军步兵还相隔三四十米。
林恩腾出左手迅速摘下钢盔:“戈登,看你的了!”
“大家脱钢盔!”沃夫鲁姆旋即招呼说,在这之后,他用让大多数同伴惊愕不已的纯正俄语叫骂起来,废墟中的那些苏军步兵听到了非但没有调转枪口朝这边射击,反而一个个屁颠屁颠地加快动作。在往前走了一段之后,林恩拐入了一条碎块不那么多的道路,前面停着一辆苏军汽车,旁边还站了几个士兵。沃夫鲁姆用咆哮的怒吼朝他们喊叫,这些家伙飞快地往旁边让路,只是德军标志姓的军用桶车从旁边经过时,他们眼中闪烁着极度疑惑的目光——却还是没有开火。
以接近40公里的时速穿过了整条街巷,林恩纯熟地左转,冲过最后一小段距离,终于回到了大马路,那一队德军坦克装甲车也回到了视线前方。只是跟林恩这一路戏谑式的通畅所不同,这些德军战车正遭到苏军部队的猛烈阻击,街道两侧远近位置还有三栋尚未完全倒塌的建筑,连串的枪弹正从这些建筑中射出,上上下下形成了相当密集的层次。这对坦克并不构成直接威胁,但那些乘坐半履带式装甲车上的德军士兵们可就惨了,顶部敞开式的车厢根本不能提供全方位的保护。就林恩所见,暂时还没有人下车作战,为了阻止敌方步兵靠近车队,几辆非指挥型装甲车已经拉到了纵队两翼,装甲步兵正艹纵车载机枪或以随身携带的武器透过车厢壁上的射击孔朝周边目标开火。
看到装甲车队最末尾的两辆豹式坦克已经将炮口转向后方,林恩唯恐发生误击,所以没有加速追赶,而是远远跟在后头,即便如此,其中一辆德军坦克还是朝这边开火了。好在双方还隔了大约两公里的距离,林恩又及时转向规避,这才没有酿成友军相残的惨剧,却给自己提了个醒:这辆毫无防护的军用桶车最好还是离那些暴力凶悍的家伙远一点。
暂时进入废墟地带隐匿,林恩拿着望远镜下了车。队伍前列的德军坦克正开炮轰击那三栋驻有苏军战斗人员的楼房,爆炸的火光频频闪动,75毫米口径的长身管坦克炮对付装甲车辆算得上是犀利的开罐器,但对付这样大型建筑物就有些力不从心了。炮火产生的硝烟还未消散,距离炮弹落点稍远的位置就又有连串的枪弹射出,而且这些建筑距离大路只有数十上百米,正是城市防御战的理想制高点,苏联人之前从德军手中夺取它们想必也是付出了不小代价的。
炸不垮又避不开,德军装甲车队只好硬着头皮往前冲,反正苏军士兵没有巴祖卡或铁拳这样有效的单兵反坦克武器,又没将反坦克火炮扛到高处去,何况这样的突围又不比常规进攻作战,主力部队冲过去之后还需要考虑后勤补给。仅仅几分钟之后,车队大部分都从那些建筑侧旁驶过,在这期间似乎只有一辆半履带式装甲车遭受到了无可挽回的损伤,因而等幸存人员转移后,便被后面的坦克无情推到了路旁。
林恩调整望远镜观察了许久,始终觉得连蒙带骗的办法在这里行不通——沃夫鲁姆总不至于拿着扩音器喊“我是苏联红军”,让那些建筑物里的苏军士兵们不要开火。于是,他寻思着绕路前行,只是夜幕下的大片城区死气沉沉,看起来哪里都不会有一条直通安全地带的路存在,最终只好把命运交给直觉。等到德军装甲车队完全穿过了苏军的机枪和冲锋枪阻截线,林恩快步返回汽车,招呼散开警戒的士兵们上来。发动,前行,转向,在街口左转,进入了一条深邃的街巷。
一车人默不作声,唯独沃夫鲁姆在这个时候演起了“双簧”:一个人自说自话,还时不时变换音调和语气,仿佛有两三个人在相互交谈,说的偏偏又是同伴们都听不懂的语言。可不得不说,这一招替这些德军士兵免去了很多麻烦,因为街巷两侧的废墟中可以看到不少苏军士兵的身影。昏暗的环境中,vw82军用桶车那特有的外形仍是比较容易辨认的,只不过苏军部队处于攻势,缴获并使用德军车辆是常有的事,何况这辆桶车因为失去车前盖而显得比较怪异,再者,正常人哪会料到一小股敌人居然敢在自己的地盘招摇过市?隐约听到是自己人在说话,莫不抬高枪口予以放行。
接连转过两个街口,林恩已经成功地避开了苏军驻守的那几栋建筑,只是在敌方控制区行进了好几公里,前方终于还是出现了苏军的哨卡,虽然没有铁丝网架和横杆,但两侧都部署有轻重机枪,即便能够乘苏军哨兵不备硬冲过去,也可能被他们的枪弹追杀。别无他法,林恩只好侧过头对沃夫鲁姆说:“我的大明星,再赌一把吧!”
沃夫鲁姆面无表情,须臾,见汽车已经靠近苏军哨卡,他卯足劲吼了几句,已经站出来招手的苏军哨兵愣了一下,当即往后退去,然后立正敬礼——也不知当他看到一群貌似敌人的家伙驱车而过时有什么想法,会严重怀疑自己眼花了么?
事后林恩问起他当时说的什么,沃夫鲁姆很淡定地回答:“快滚开,我们是师参谋部的,绝不能让一个法西斯离开柏林!”
林恩想了想,觉得应该是最后一句话起到了关键姓的蒙蔽作用,至于沃夫鲁姆,表演天赋不敢说,但应变能力绝对是堪称一流的。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