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林恩准备再次抬头射击时,一梭子弹“啾啾”地打在弹坑边缘,激起的泥屑溅在他的钢盔和脸上——这可不是错觉。林恩空出右手抹了抹脸,泥沙差点就迷了眼,也不知苏军的重机枪是来回扫荡这座山头,还是已经注意到了自己这个火力点。听着周围的同伴仍在啪啪地射击,他决定继续冒险。屏气,起身,仅以头、颈和肩部探出弹坑。就这么一会儿工夫,苏军步兵又冲近了一些,以至于“屠夫”手中的冲锋枪也开始发言了。目标近了,套在准星里的身影自然增大,计算差量也容易得多。如此一来,林恩不到5秒就完成了这次射击,而且看到目标中弹后很是夸张地抛枪后仰,耳边仿佛还听到了他口中发出的闷哼!
心中没有任何的悲悯,林恩感觉自己已经变成冷血杀人机器,他再次缩回到弹坑里,算着步枪的内置弹仓里还余一发子弹,便熟练地拉栓上膛。就在这时候,忽听得“屠夫”在喊“咖拉特”,这可是林恩没听过的“新词”。正纳闷着,忽然瞟见有冒烟的东西飞向前方,这才意识到“屠夫”发出的是扔手榴弹的号令。等他从腰带上取下自己的木柄手榴弹,轰轰的爆响声已从前方传来,瞬间压过了时起时伏的“乌拉”声。
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林恩照着电影里的情景拧开手榴弹尾部的旋盖,细细的拉索套很自然的掉了出来。这一次,林恩直接抬头朝前方看了看,手榴弹爆炸的硝烟不是很浓,能够清楚地看到进攻的苏军士兵倒了一片,后面的最近也还有百多米,自己利用山势也没办法把手榴弹掷到那么远。想到这里,林恩把手榴弹放在一边,趁着苏军略有些混乱的机会,端枪就找了个比自己还倒霉的“倒霉蛋”,而这一枪过去又是直接命中。
缩回弹坑里给步枪装了一排子弹,估摸着那些苏军士兵这会儿也近了一些,便抓起手榴弹,右手握在木柄靠下处,用有些发颤的左手拉下拉索,但并没有听到传说中的嘶嘶声。见白烟已经从木柄最下方冒出,右手后仰,卯足了劲将它抛了出去。看着手榴弹在空中纵向翻滚,他突然担心自己是否把它抛得太高了——万一手榴弹还在很高的空中就爆炸了,杀伤效果恐怕不会太好。
事实证明,林恩的这个担心完全是多余的,在自身重力的作用下,手榴弹划出了一个高角度的抛物线,落地后还过了约莫一秒才发生爆炸。这点儿时间根本不够周围的苏军步兵们反应,三人直接被炸飞,还有好几个受到了波及,看样子即便不死也得重伤。
探头看完了手榴弹从落下到爆炸的整个过程,林恩低头拿起步枪,酝酿了两三秒,重新起身射击。这次他才刚刚扣动扳机,苏军的一枚迫击炮弹就怪叫着落在数米开外,爆炸产生的强劲还是其次,但钢盔遭到重重一击,林恩脑袋发闷,那么一瞬间他还以为自己就这样被弹片给挂了。仰面跌坐在弹坑里,足有两秒钟的时间里脑袋是一片空白的,等到额头偏上的位置传来清晰的痛感时,他才敢有侥幸的意识——这种痛是钝物撞击而非利器削皮刺骨的痛,又挨了两秒,他伸手解开口袋把钢盔摘了下来,按说党卫军的钢盔右边涂着盾形双闪电标志、左侧则是红底白圈的“万”字徽,但这顶涂着沙色油漆的钢盔上面却没有任何的标记图案,这会儿钢盔正面豁然出现了个近似棱形的凹洞。翻过来看看里衬,弹片的动能要是再大一点,自己的小命可就要交代在这里了!
又在死神座前走了遭,林恩心中自是百感交集,然而远近传来的枪炮声无不在提醒着他:自己仍然身处战场。只要死神乐意,随时都可以把这条卑微的生命收走。
烂防护总比没防护好,林恩重新扣上钢盔,单膝跪地,捡起掉落在前侧的步枪,低头、躬身,拉枪栓、退弹壳、复位,连着深吸了两口气,再次端枪而起,这一份执着和无畏同曾经的软弱和平庸形成了非常鲜明的对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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