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羹尧岂能不知,咬牙恨道:“咱们走。”王府上下如果因为女匪出事儿就和他绝无干系了。
书雪的冲动还真就惹出一桩是非来:护卫在小花园发现了一位挂了彩躺在花丛的黑衣女子,这回可砸到自己手上了。
康熙跟前都死不认错的固伦义孝文华公主绝对不可能再派人把年羹尧请回来,索性挑间下房将人锁起来,等雅尔江阿到了再提别的。
雅尔江阿还没回来,书雪却收到了女匪的邀请。
“你要见我?”书雪心道:我可没打算放了你。
“您是简亲王妃?”被捆的黑衣女子挣扎着想站起来。
书雪一愣:“你怎么知道?”
女子瞥了看守自己的两个护卫一眼:这两位方才吐槽年羹尧不知进退,话都落到了她的耳中。
书雪会意:“你想见我?”
黑衣女子平静地问:“王妃打算怎么处置我?”
书雪反问:“你觉得我该怎么做?”
黑衣女微微一笑:“换了别人我就认命了,可素闻简王妃有仁侠之风,冲这条我想争一争?”
“仁侠?”书雪乐了,“姑娘,我不是绿林人物,你从哪儿看出我有什么仁侠之风的?”
女子淡淡地笑了笑:“您冒着风寒祭奠外祖母,我自当心存感激。”
书雪摸不着头脑:这是哪跟哪儿?
女子轻声解释:“舅父熊恪。”
祭奠?熊恪?书雪终于接上片了:“你是恪——”一念即此,忙掩口吩咐护卫,“你们去取些金疮药来?”
“福晋——”护卫明显不放心书雪单独留在此处。
书雪指着黑衣女的伤处:“瞧她现在的样子,能伤的着我吗?”
“嗻”一名护卫去拿伤药,另一个退出两丈远,提防有什么意外发生。
书雪盯着黑衣女:“顺天府为什么抓你?”
“您去祭奠外祖母无人敢管,我却不同——”言外之意是因为谒陵露了马脚。
书雪疑问道:“我曾遇到你舅舅,早留了话在那边,他们敢因此为难你们?”
黑衣女苦笑一声:“外祖母是和硕公主,外祖父却是大逆罪人——”
书雪情知言不尽实,黑衣女明显是练家子,不会无缘无故惹上顺天府的人。
“你在这儿干什么?”雅尔江阿瞧着这场面就急了,三步并作两步迈到跟前把书雪拉到身后,指着俩护卫一划拉,“把人送到刑部去。”
“慢!”书雪让护卫把金疮药递过去,又吩咐丫环预备些吃的送来,附在雅尔江阿的耳边悄悄把黑衣女的身份说了出来。
雅尔江阿瞪大眼:“先回去!”
“你说怎么办吧?”书雪跟丈夫踢皮球,“总归是恪纯姑祖母的血脉,还真白看着她送命?”
雅尔江阿很是无语:“我说福晋,你怎么就实诚起来了,她说你就信?”
书雪翻了个白眼:“我的爷,满大清朝想做我这个异姓公主儿子的人绝对数不过来,太宗皇帝幼女恪纯姑祖母的后嗣可都是大逆罪人,谁能抢着做?”
雅尔江阿乐了:“别——爷没想做便宜老子。”
书雪的智商估计是因为生产还没恢复,这就跑题了。
雅尔江阿没把话题扯得太远:“你把年羹尧那小子揍了?”
书雪有些不好意思:“你还不知道我么,半夜被吵醒心绪不好,原要看在雍亲王的面上不做计较,他倒蹬鼻子上脸——”
“年羹尧未及弱冠就中了进士,平日有些恃才傲物,胤禟可该偷着乐了。”雅尔江阿的口气有点儿酸。
书雪果真被勾起了兴趣:“此话怎讲?”
雅尔江阿笑道“胤禟的管事在年家的饭庄吃霸王饭,被年羹尧撞到后那叫一个胖揍,后来胤禟端着身份训了他几句,年羹尧半点儿面子没给就顶了回去,还有胤禛胤禩几个在场,胤禟气得跳脚,到底没能拿他怎么样,反倒挨了汗阿玛一顿训斥,压了六七年的火儿,可算是让你出了这口气。”
书雪恍然大悟:“原来如此。”
☆、二〇六、山后神州清前华
年羹尧是深受康熙器重的青年才俊,他父亲年遐龄在湖广巡抚任上致仕,岳父又是大名鼎鼎纳喇性德,自己很快就变成雍亲王的便宜大舅子,“八贤王”还下大力气拉拢过他。即使如此,在这件事儿上依旧讨不到书雪的便宜。
年遐龄很是生气的训斥儿子:“夤夜强闯王府别院,你愈发不知进退了!”
年羹尧颇不服气:“父亲,我是正经当差,简王福晋仗势——”
年遐龄虎着脸摔了杯子。
年羹尧把话咽回去,脸上犹带愤色。
年遐龄缓了口气:“你把女匪围堵到王府的别院去,让上头知道这算安的什么心?听你的话简王昨晚定不在彼处,外臣于宗室命妇面前无礼,完颜家的老大正在都察院,你想怎么堵住御史的嘴?我如今是不大出门,可朝里什么风向大概摸得清,咱们家和康王府是拐着弯的姻亲,康王如今却靠着简王夫妻立足,你妹妹指给了雍亲王,简王福晋于雍王有救命之恩,他能为了你出头?八贝勒赏识你,他家的独苗是因谁得来的?不提这些,她可是怀着孕给主子爷挡过刀子,主子爷能轻易申饬?”
年羹尧嘀咕道:“不过是挟私恩以显威势。”
“是私恩。”年遐龄冷冷一笑,“对皇家的私恩而已!我且把话说在头里,你妹妹眼看着就要被抬进雍亲王府,你敢得罪简王福晋,宫里德妃必要加十倍从你妹妹身上找回来,她可救过德妃娘娘的一子一孙。”
年羹尧垂首不语,告御状的心思却歇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