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前是一个开阔的空间,弧形的落地玻璃环绕了大半个外墙,一个严肃的身影正背对着电梯,望着窗外辽阔的繁华景象。
听到身后的声音,男人转回身来,露出一张和燕凛颇为相像,只是更加成熟严厉的面庞。
“胡闹。”男人看到燕凛,只是皱着眉头说了一句。
第26章
墨里掀起上场门的帘子看了一下观众席,几十个远道而来的粉丝已经把观众席坐满了四分之一。
至少开业这一天不会太冷清了。他吁了一口气,转身回到后台化妆间,开始准备化妆。
今晚的节目准备了四台戏,类似于以往墨家班下乡巡演的方式。开场的跳加官和末场的诙谐杂耍都是小戏,中间两场正戏,一场安排了刘二姐回娘家,一场就是狐仙的选段。
墨里脱了羽绒服,里面的长袖t恤还是高中的时候买的。雪白的质地左胸前印着一根羽毛,夜市地摊35一件,一直穿到现在,领子都洗大了,斜露着半边锁骨。
咔嚓一声快门声,墨里抱着羽绒服回头,就看到周飞捧着相机美滋滋地翻照片。
“你可真闲。”墨里翻了个白眼,把羽绒服放到一边,拿起发箍勒起头发去洗脸。
“给你涨粉啊。”周飞凑过来笑嘻嘻地道,“破t恤让你穿得怪好看的。”
几年过去,周飞也不再是当年的明媚忧伤非主流,一头板寸很是精神。
墨里不理他,洗完了脸拍上保湿水保湿乳,开始化妆。
“阿狸你这样可真像女孩子。”周飞靠在旁边的化妆台上一眼不眨地看着,评价道。
一只靠枕嗖地扔到脸上,周飞见怪不怪地收起来放到身后,继续抱起双臂观察墨里化妆。
“你没事干啊,别来烦我。”墨里被他看得发毛,“赶紧滚滚滚。”
“我是你爸聘来的顾问啊!”周飞理直气壮地道,“你这戏台子还是我帮忙参考装修帮你盯着装修队的呢!山鸡和阿飞还在你园子里帮忙呢,你想把我这当大哥的扔出门啊,别想。”
“你不用上学不用实习啊!”
“实习啊,这不是回来接手老头家产了么。”
墨里无言以对,真不知道他爸怎么会答应把这家伙弄进戏班当什么顾问的。
他尽量无视那两道x光一样的视线,周飞却一直喋喋不休地刷存在感。
“阿狸我把你化妆过程拍下来好不好,放到网上肯定吸粉。”
“你敢。”
“阿狸你眼睛真漂亮,网上都说你这叫桃花眼,我查了一下,桃花眼也没你的眼睛好看。”
“阿狸你几岁学会化妆的?”
“阿狸——”
“周飞!”
“有!”
墨里放下眼线笔,咬了咬牙:“你这个戏园顾问能不能去外面招呼一下其他演员?都是鲁伯鲁婶这样的老人家,拿出点尊老爱幼的美德,别老来烦我。”
“我看着呢。鲁伯鲁婶在厢房烧饭,他们等会儿才来。不过到现在戏班才几个演员,阿狸你这个班主想好以后怎么办了吗?”
“我给师弟们发了邮件,说了戏班重建的事,召他们回来。”墨里对着镜子把右眼的眼线画实,眨了眨眼。很多年不化戏妆,油彩敷在脸上感觉有点不适应。
“有几个人应了?”
墨里有些低落:“有几个师弟说会考虑,倒是几个师叔说要过来帮忙。”
这么多年过去,出外谋生的师弟们都有了各自的新生活,再改变生活轨迹重回戏园子唱戏,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有人直接问李少天有没有参与新戏班,听说新戏班跟他没关系,就没了下文。
墨里没办法责怪他们的现实,因为他还不能保证给师弟们一个光明的未来,一切都还在探索中。
“恩,可以让李少天帮你发啊。他现在可是大明星,就算不能回来唱戏,帮你发个邮件通知师弟们还不是举手之劳?他来发的话,师弟们肯定听话。又是大明星又是大师哥,地位超然啊。”
“我又不怎么跟他联系,这点小事找他干什么。”墨里拿起眉笔开始画眉毛,一只手吊着眉梢对镜细细描画,嘴上漫不经心地回道。
周飞听他这样说,有点高兴。当年墨里和李少天可是最亲密的,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那个阴阳怪气的家伙从墨里身边消失了,他却成了墨里新戏园的荣誉顾问。
作为顾问,还是要为戏班发展着想的,周飞自觉十分大度地将李少天的消息全盘托出。
“你不跟他联系,墨伯伯有啊。李少天这几年赚了钱,年年给墨伯伯打钱呢。不然你以为盘下这戏园的钱哪来的。”
墨里很惊讶:“你怎么知道的?”
“你爸跟我说的啊。”周飞挺了挺胸脯,“你爸可是把你托付给我了——嗷!”
墨里起身,手肘不知有意还是无意拐了他一下,周飞委委屈屈地抱着胸口:“不信你问墨伯伯去。”
墨老班主说的是单丝不成线独木难成林,墨里身边没了其他师兄弟的帮衬,他觉得周飞和自己儿子是关系十分铁的发小,希望他们两兄弟能互帮互助,齐头并进。
他对于儿子任性的决定妥协了,重建起前景无望的老戏班,却更心疼儿子独木难支的孤独。
虽然热热闹闹地开业了,新戏班和老戏班的惟一区别,不过是将带着几个老幼妇孺支应整个戏班的重担,从他的身上落到了儿子的肩头。
就算墨里长大了几岁,墨老班主还是觉得他还小。身边没有叔伯兄弟的帮衬,幸好还有一个周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