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不会让你动他的。”木烟离抬起剑光照亮的眼,低喝道,“他受的苦已经够多了。”
师昧:“……木姐姐……”
不知木烟离怎么做到的,在她身后,竟跟来了浩浩汤汤百余名来铺路殉道的珍珑棋子。楚晚宁见状危急,欲抢先阻止那棋子大军。可木烟离身手敏捷,闪电般拦在了他面前。
楚晚宁道:“让开!”
木烟离冷笑:“凭什么让开?修真界从不顾及美人席生死,那么美人席归乡,又何须顾及尔等性命?”她说着,剑尖一扬,迎身劈上。
于此同时,她周遭爆溅出极为可怖的白金色炎阳——这是孤注一掷,木烟离为获最强战力,也碎去了自己的灵核!
她本是神血之身,哪怕这种血脉再稀薄,自爆后也依旧有移山填海之势,短时内战力甚至竟能高过踏仙帝君。
“什么宗师大能,什么名门正道……”木烟离目光森冷决绝,“这几千年,喝人血吃人肉,你们为了得道飞升什么都做得出来!”
她剑气凌厉,楚晚宁不得不全力相抗。眼前这个女人虽然并无一滴美人席血脉,甚至还能算是神明的遥远后嗣,却豁出性命要助魔族归乡。
一时间楚晚宁白袍飘飞,木烟离金袖招展,两人在空中犹如纸鸢轻盈,却招招杀意裂空。
铮地一声兵刃碰撞,迸溅的火花中,两人相互逼视。
木烟离啐道:“碍事之人!”
楚晚宁咬牙道:“这世上……并非人人如你所言。”
纵使自长夜穿过,遍体霜寒,却仍能记得容夫人的一饭之恩,记得罗纤纤狂化之前也想着莫要害人,记得死生之巅的弟子不求分文只为扶道,记得楚洵剜心照亮归途……
他仍能记得玉凉村乡民的灿笑,记得飞花岛主人的正良,记得南宫驷投熔龙池镇妖邪,记得李无心一把御剑载乾坤。
他仍能记得南宫长英微笑着淡去,化作金光点点,神情温和:“人间这么好,有花就够了,何必染上血。”
如今这些身影几乎都在这场灾劫中或病或死,或流离或消殇……
甚至还有叶忘昔。
那一年轩辕阁上,是她不惜重金救了一个蝶骨孤女,给了一个素未平生的蝶骨美人席未来与自由。
“那又如何?”木烟离说,“我难道要因为那么几个人,就宽恕这个尘世的罪吗?!”
口诉深仇,剑势愈烈。
“我娘如此良善,可就因为她是蝶骨魔族,竟被我那禽兽父亲生吞活剥……她的性命难道就不是性命?”
“……”
“自幼以来,只有她一人疼我,将我当女儿来看待。除她之外从我爹到门派长老,还有你们这些修士,谁把我当个活生生的人对待过?”木烟离愤然道,“我身体里流着神明之血,所有人就把我当做公平之秤,让我灭绝人欲,让我修习绝念心法……凭什么?”
灵核之力已扩到极致,木烟离浑身都被神裔的白金光华所笼罩,她的灵核自爆和普通修士不同,她甚至连眼瞳和毛发都开始转为淡金色,每一击斩下,就仿佛有千钧重。
“是神裔就活该无心,是美人席就活该被吞食,千万年来都是这样……”剑身擦着剑身而过,神武相撞发出的尖锐嗡鸣几乎要撕破耳膜。
但没有什么比木烟离的眼神更锋锐了,木烟离一字一顿道:“楚宗师。你没有翻过蝶骨美人席一族的案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