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不好。”如此情形下, 墨燃也不愿与他相争,只道, “当时拿你的, 往后都捎来还你。”
“你怎么还我?”容九问道,“再者说,我眼下要那些金银珠宝又有什么用?”
墨燃:“……”
“那些珍珠手钏, 你能还给我,那我的命呢?”
“什么?”墨燃一怔,“你的命?”
“对, 我的命。”容九似乎触到了心口某处伤痛, 神情渐渐沉下来。
“你知道,我是怎么死的吗?”
“……”
他大约是压抑已久了, 此时忽然揭盖,底下腾腾的蒸汽就都疯狂地冒出来,再也按捺不住, 未及墨燃做声,他就继续恻恻地道来,神情忽然变得激愤, 继而渐趋扭曲。
“那个姓常的歹毒,他见你不再喜欢我,就觉得我不值什么价了,便骗我说——他待我是真心的,但无奈他家里嫌我是馆子里的人,不干净,今后还是少来往的好。我当时眼瞎,还以为他情深意重,做此决定只是受父母所迫,被逼无奈……呸!我信了他的一派胡言!”
墨燃道:“那你也该怨姓常的,怨我做什么。”
容九起了三分薄怒:“怎的不怨你?原本我蓄的那些钱财,是够自己赎身的。但都教你拿走了,我当时心灰意冷,不想继续再在馆子里待着,但没钱就不能光明正大地走,只得偷偷逃出来。你要没拿我的,我何至于如此狼狈!”
“……你逃走了?”
“对,逃走了,我逃去他家。”容九恨恨的,“但那姓常的不肯给我开门,馆子里的人又追了上来。最后我挣扎无用,还是被他们带了回去,一顿毒打折磨,重新关了起来。”
墨燃沉吟道:“可是姓常的说,你是去彩蝶镇探亲戚的时候,遇上鬼界破漏,这才丧了命。”
“哈!”容九阴阳难分的脸上皱起一丝嘲讽,“他可真有脸说。亲戚?我在彩蝶镇,哪有什么亲戚!”
“……”
“你不是跟我说,这是在刀尖底下过日子吗?我来告诉你什么叫真的刀尖底下过日子!”容九越来越激动,五官几乎有些扭曲,他此刻是真的有些像是厉鬼了,“我来告诉你我是怎么死的!你们这些恩客!哈哈——恩客!”
“我在馆子里呆了那么久,被关着,没饭吃,受苦受难。没人来管我死活。过了好多天,我都快绝望了。姓常的又突然找回来,哭着跟我说那天他之所以不给我开门,是因为他爹娘正发脾气,怕我一进去,就要被他家的仆厮活活打死!”
这样昭彰的谎话,墨燃听着直摇头:“你总不会信。”
“不。”容九眼中有光彩发着抖,“我信了。”
墨燃:“……”
“我信了啊。”容九怨戾冲天里,盘出一个笑来,嘴角扭曲,“我为什么不信?信不信是有退路的人才能谈的。我算什么?一个卖皮肉的,别人抛出什么我信什么,不然连个一线生机都没有。”
他缓了缓,继续道。
“姓常的跟我说,他会兑现承诺,把我接进他家。但说他父母眼下接受不了我,让我先跟他去附近一个小镇上暂住。”
“彩蝶镇?”
“对。彩蝶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