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节(1 / 2)

锦枭 落日蔷薇 2787 字 16天前

霍锦骁听到这话心口一缩。。

旁边厢房的门打开,有人从其间走出。来者年约二十出头,身着淡青的菱格直裾,身如修竹逸松,长发尽束,露出饱满额头与一点美人尖,本有些女相,偏他五官英挺,眉藏刃,眼含星,不仅生生将这女相压下,反又叫其柔和了他眉目间的凌厉锐气,只让人觉得这人五官隽永,既不过分张扬,也不过分细致,恰到好处。

霍锦骁已瞪向那人,心也“怦怦”跳起。

果如她所料,来的人是魏东辞。

从云谷分开至今,一别又已半年,即便她设想过种种重逢,也绝未预料会在这样的情况下与他重逢。

他认不出她,而她连开口唤他名字都不能,只能眼睁睁看他走进危险境地。

作者有话要说:  原谅我,本想把收网全写完,然而发现一章不够写,心有余力不足,t.t

☆、复仇

正厅的门被从里面打开, 魏东辞伸手一撩门口挂的竹帘, 淡青的衣角转眼就消失在雕花门里,门又轻轻掩上, 天井恢复寂静。由始至终,他都没转头看过周围,目光正视前方直至人影消失在厅门里。

霍锦骁的心脏已然狂跳不止。

这分明就是金爵摆下的鸿门宴, 要与雷尚鹏决裂, 其间危机四伏,应对稍有差池便会招致杀身之祸。仅管她知道这局就是东辞设下的,也知道他这人若无把握必不会铤而走险, 可她仍忍不住要想。他武功不好,纵有佟岳生保护,然刀剑无眼,拼杀起来人人搏命, 谁能确保万无一失?屋里的又都是杀人不眨眼的亡命之徒,他这是在拿自己的性命作赌注。

如此一想,她的心便煎熬得难受, 恨不能冲进厅中将他拉出,可紧要关头又不容她分心他事, 便只能强压焦灼,凝神留心厅中动静。

厅里传出东辞声音, 一如既往的温和,仔细听来甚至带点笑意,她都能在心底描摩出他此刻脸上表情, 眉间神态。

她与他相识十六载,从才刚学步、话也说不清楚的幼童开始,漫长的岁月里都是她拉着他的衣角走过云谷的山河街巷,吵过闹过甜过笑过,一点一点将时光填满。她很难以对错为这段感情下结论,就像祁望说的,天海交接之处是永恒的混沌,难以分辨天海何处。

闭关两载,她只学会坦然接受分离。非是不爱,只是学着放手,聚散离和本为人世常态,天地海阔,各安一隅,未尝不是最好的结局,可如今面临险境,生死长别仍是摧心之念。

“香料中被人添加过金蝎尾、瘤蟾涎与三彩蛊卵,焚烧嗅之会扰人魂神,久了便会让人产生幻觉,疯颠至死。三彩蛊卵得之不易,需养蛊母于盅内,每月十五月圆产卵后取用。此蛊喜食兽骨,可以兽骨磨粉后诱出。”魏东辞只将自己发现香料中藏蛊并诱蛊过程详细说出,示添半句余话。

“那又如何?”雷尚鹏此时也已冷静,语气已带了三分了然的不以为意。

“我们在你屋里找到了三彩蛊的蛊母!”葛流风将魏东辞未尽之语补充完整。

雷尚鹏反而不急了,只道:“哼!我一年到头难有时日在岛上,有人往我屋中放东西也不是难事。你们说的这些事,我一桩都没做过,也不会认!大哥,这分明是有心之人要陷害于我。这小子哪来的,是谁带上岛的?”

“他是三港武林船只上的随军大夫,医术高明,与东海一点关系都没有。”葛流风回道。

“哦?三港武林攻岛的事是三弟在负责吧?这人是你抓回来的献给大哥的?这么巧,平南岛的信也是你发现的?”雷尚鹏不傻,冷静下来后便察觉其中问题。

“你什么意思?”葛流风声音却倏尔尖锐。

“大哥,这事透着古怪,我对大哥、对金蟒岛从无二心,大哥莫轻信馋言。如今平南船队攻来,已距岛不远,当务之急是要集结人马迎击,大哥,给我船。”雷尚鹏朝金爵道。

“大哥,别听他的,他和平南勾结,早有预谋,不能信!”葛流风急道。

“谁才是和平南勾结的人,可不好说!”雷尚鹏冷笑。

霍锦骁心知那蛊必是魏东辞暗中做了手脚,以此为引将金蟒四煞间的野心与争斗彻底暴露,事实上这四人表面兄弟情深,实则早就各怀鬼胎,纵有情谊也早被权势利益所遮。

魏东辞久不出声,似乎已退到一旁,并无异状,她便仍凝神听屋中对话。

“别再吵了!”金爵总算开口,语气诚恳,“老二,我也想信你,只是如今人证物证俱在,且事涉我金蟒安危,我若毫无作为也难服众,当然这几桩之事也不过是片面之辞,我自不会全信,他日必彻查此事,还你个公道,不过今日……老二,做哥哥的不想与你为敌,你暂且回宅,外间之事交给我便可,你为金蟒岛奔波多年,劳苦功高,就趁这几日好生休养。”

他这话说得恳切,乍听来仿似替雷尚鹏着想,可雷尚鹏虽是粗人,心里却也明白。

“哼!大哥,你这是想软禁我之后再夺走我的人马?”他轻哼道,并未大怒,似乎有恃无恐。

“只是希望你暂时歇上几日。”金爵淡道。

“如果我不愿意呢?”

“那就别怪兄弟们不客气。”葛流风阴阴笑着,代替金爵出声。

“哈哈哈。”雷尚鹏却忽长笑数声,又咕嘟几声痛饮了几口酒,方道,“你们早就想杀我了吧?说了这么多,无非找个由头。你们一个个瞻前顾后,怕死得很,这金蟒岛的江山有一半是老子拼死打下的,就算老子真想做当家这个位置又怎样?想要老子束手就擒,门儿都没有!”

霍锦骁听他说着话,厅中却传来一阵风涌之音,雷尚鹏已然跃起掠至门边。

她双掌蓄势,只待雷尚鹏出门便要动手。

“雷尚鹏!”葛流风闻言怒吼一句,见他似有逃离之意便朝他扑去。

金爵并不阻止,只道:“老二,我不想与你为敌。”

“别当我是瞎的!你不必在我面前装好人,这趟我带船队出海,你给我的玄武舰船身有问题,又使人暗中藏在我船队中作祟,想借平南之手除掉我,老子命大才逃了回来!”雷尚鹏怒声如雷。

屋内又接二连三传出桌椅翻倒碎裂之音,“乒乒乓乓”响个没完,显是两人已经大打出手。霍锦骁蹙眉,她一直觉得雷尚鹏的船队败得古怪,原来其中还有这么一茬,应是金爵早就怀疑雷尚鹏,所以在他船上埋下暗梢,想借机查清他和平南关系,可这暗梢也没道理害雷尚鹏,不知其中又出了何变故。

“我是找人藏在你船上,但绝没下令他们出手加害。”金爵也察觉不对,船是他的,就算他再不相信,也不至于拿船队安危作赌注。

“大哥,别听他狡辩,快抓住他再说。”葛流风忽然一声急喝。

人影从大厅门上掠过,震得门扇颤动不已。

“哼,金爵,你不必假仁假义,我四人相识数年,我怎会不知你为人,面上仁义,腹中凶狠。说这么多废话何用?你早就将我的人头卖给新燕村的人,打定主意要我死!”

雷尚鹏此语一出,不止屋外霍锦骁心头骤跳,连金爵也变了脸色。

金爵与她乃是私下之约,无人知晓,她虽曾告诉祁望,但祁望肯定不会向金爵通风报信,那么只可能是金爵身边的人。

砰——

一声巨响,门被人轰裂,雷尚鹏从其间跃到天井里,伸掌就将身边站的两个海盗击飞。

“今日不是你死,就是我亡!”他这才喝道,又从靴里拔/出预先藏好的鸣镝按到袖弩之上,朝空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