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下业主放了两句“你给我等着看我不告死你们的”狠话后,转身下楼去了。
目睹了邵远怼楼下全过程的高大哥,爽得直跺脚拍巴掌。
“爽!太爽了!丫个王八蛋,就得拿他说过的话臭他!”
邵远笑,告诉高大哥:“从现在开始,厨房要是不堵,你也时不时自己往地上浇两桶水,让水一直往楼下渗,别停。楼下那人只要上来找,你就说是下水道堵了,往上反水,这些水可不由你控制。他要告就随他告去,但在准备告这段期间,不停漏水的厨房棚顶会把他直接逼疯。他早晚会先向我们妥协的。”
高大哥像得到高僧点化从此能看透人生一样,开心地答了句:“得嘞!”
谷妙语在一旁有点若有所思。
邵远留意到了她的微妙神情。他自己都奇怪,他为什么能把她的表情捕捉得那么灵敏透彻。
他刚刚从她的脸上捕捉到了一丝犹疑。
他问:“你是不是不赞同我告诉高大哥的办法?”
谷妙语点点头:“我们这样故意往地上倒水,故意让水流到楼下去,我们算不算是做坏事啊?那我们算不算是和楼下一样的人啊?”
邵远听懂了谷妙语的纠结点。她怕自己用和恶人一样的恶招治恶人,自己有一天也会变成和恶人一样的人。
邵远想了想,这样告诉谷妙语:“你不会变成和他一样的人的,因为你讲道理,你是好人。但楼下是不讲道理的败类,对待败类不用讲人道,你讲了他们也不领情,反而会纵容他们滋生出更多臭毛病,让他们更加得寸进尺,这样以后在其他方面他们就会继续变本加厉地作恶。从这一点上来看,你不想办法遏制他们,反而是在纵容他们作恶了。所以我们不是在做坏事,我们只是在教那些败类怎么做个人。”
谷妙语思索着这些话。她还没有完全信服,她依然不确定这样以损害坏人利益的办法去惩治坏人,本身是不是一件坏事。但她还是决定让高大哥听邵远的,时不时就浇两桶水在厨房地上。
既然事前她选择了相信邵远,那就相信他的办法吧。
*
高大哥听邵远的,时不时就浇两桶水在厨房地上。
一桶一桶的水最后都顺着楼下业主家的吊顶淌走了。
几天后楼下那位终于再一次忍不住了。他找上楼来的时候整个人都有点歇斯底里,仿佛谁说不好一句话,都能叫他彻底崩溃。
他扯劈了嗓子地问邵远:“你们到底想怎么样?!”
邵远很邪气地告诉他:“我们想你赶紧把水管改回来。”
以前谈到这个问题,楼下业主都会强硬地说:不改,爱去哪告去哪告,反正我不改。
他强势得很。
可现在,楼下业主居然松了口,没一口咬定说不改回来。
有戏。
这是邵远和谷妙语各自发在心里的声音。
邵远乘胜追击:“还有,你得对她道歉。”邵远一边说一边抬手朝谷妙语一指,“你动手推了她。”
楼下业主脸上又起了横:“我凭什么给她道歉?你还踢了我呢,那你向不向我道歉?”
邵远笑得邪佞:“朋友,我踢你是因为你活该,谁让你推她?但你推她就是你手贱,你必须向她道歉。”
楼下业主已经是强弩之末了。但他依然装逼地保持耍横状态:“如果我不呢?”
这话他说得充满挑衅意味。
邵远看着比自己矮了大半个头的楼下业主,笑了。
谷妙语看到这次他是带着一种志在必得的笑容,他带着这种笑容和人讲话时,会让每个和他对话的人都笃定地认为,他所说的每一句话都是真话。
“你叫张德天,”邵远看着楼下业主,笑得仿佛早已洞悉一切,“是某某医院的大夫。如果你们医院知道你离开工作环境之后是个这么一个自私自利的人,为了一己之私,随意改动共用水管,导致邻居们蒙受损失却坐视不理,还对女人动手动脚,你说这样对你的影响是不是不太好?我愿意把上述这些事情写成实名举报信投递到你们医院去,放心,我会在尊重事实的基础上写得尽量精彩和叫人过目难忘。”
他的话音一落,张德天的脸色发生了巨变,他大惊失色:“你人肉我?!我告你侵犯公民隐私!”
邵远盯着他脑充血一般的脸色,一鼓作气棒打落水狗:“好,你去告。”他牢牢盯住张德天的眼睛,说,“你要是去告,那你连收红包的隐私可也要一并暴露了。
张德天的一脸充血色瞬间褪去,变成了惨白色。
被窥探到秘密的他再也硬实不起来,转头灰溜溜地下楼去了。
*
张德天走后,谷妙语蹿到邵远旁边。她身后跟着高大哥。
她迫不及待地问:“你怎么知道他叫张德天?还是某某医院的医生?”
高大哥附和:“对,你怎么知道的?”这也是他心里的疑问。
谷妙语:“你是通过你福尔摩斯般的观察和分析知道的???”
邵远刚刚面对张德天时那一脸的邪佞和无赖不见了,他又变成了一个充满青春活力的小伙子。
“其实很简单,去物业问一下就知道他叫什么了。再把他的名字拿去网上搜一下,会出来很多个叫张德天的人。其中有一个是大夫,网上有他在某某医院的出诊日期。”
“可你怎么知道那么多张德天里,那个当医生的张德天是高大哥楼下那个张德天?”
邵远问她:“你还记得我们第二次去楼下敲门,张德天来给我们开门的时候,手上戴着一副胶皮手套吗?”
谷妙语回想了一下。他的确带着胶皮手套,手里拿着块瓷砖。
那手套,是很薄的那种、是医院专用的胶皮手套。
“那红包吗?”谷妙语又问,“红包的事你又是怎么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