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乘燕处比清阳派大了不少,临东海,大大小小的宗门坐落于群山之中,没有清阳那种避世缥缈,却有一种威风凛凛,气势磅礴之态。
京落晖其实很少来这里,反正一来就是跟万九寄吵架,他都习惯了。他和裴与衡都不是那些会巴结魄载门的人,两人随意至极,裴与衡甚至还有些不满。
自己家的小姑娘被莫名其妙扣在万乘燕处,裴与衡没当场让万九寄给个解释就算好的了。
毕竟裴与衡与万九寄虽然是同辈,但裴与衡对万乘燕处一有让位之德,顾明归对万九寄有救师之恩,更别说当年之事,万九寄可是也参与其中。
几番纠葛,万九寄在裴与衡面前自然是矮了一头。
裴与衡难得冷着脸进了魄载门,在他眼中没什么门派之别,更没什么自卑之心,他只听到那些来拜访万九寄的女弟子还在闲言碎语。
“那种小姑娘有什么好?还清高得很呢,万门主对她这么好,也不知道感恩……”
“就是,还与她那师兄纠缠不清,我听说啊,她门派里那几个男修都很宠她呢……”
“啧啧,果然是小门小派出来的东西,上不得台面。”
她们说话声音并不小,来拜访魄载门的人也不少,自然是听到了,人言可畏,他们眼中也多了几分怀疑和讥讽。
这些修士年纪都不大,对清阳派没什么印象,又常年在万乘燕处,被这繁华景象迷了眼。
裴与衡心中自然都知道,但他并不想就这样算了。
他门派里的弟子,是别人能欺辱的嘛?!
裴与衡正欲上前,却被京落晖一把拉住,他面露疑惑,京落晖脾气也不好啊,还护短,不可能就这样忍了。
京落晖确实也想给她们一个阵法,但一名蓝衣修士上前,清俊温和,气度不凡,对着那几个女修行礼,“几位可是万乘燕处的修士?我就是一小门派的,过来拜访万门主,正想着投其所好。见几位天姿国色,必然是上等人物,在下特来调教。”
几位女修先是面露鄙夷,但眼前之人面容俊美,举止又客气,她们也不在乎对方这种巴结之意,只是轻哼一声:“算你有见识,我们可是魄载门第十三代弟子,师从无识真人,我师父大名……你们都听过吧。”
蓝衣修士笑着点头:“原来是无识真人的弟子,果然,与无识真人同样不凡。”
京落晖挑眉,无识真人与万九寄的师父齐名,也是魄载门如今难得的高手了。这几个女修来头确实不小,怪不得敢在魄载门山门前就喧闹。
女修见他如此温柔,红着脸矜持道:“我倒是可以指点你几句……不过你最好别有什么歪心思,魄载门可不是你们那种门派,就算是投其所好,也得不负他人。”
蓝衣修士笑了笑,温柔地看着那名女修:“我听说,魄载门向来讲求‘端正知礼,不妄言,不非议,忆初心,行天下’?”
女修点点头,不解其意:“怎么了嘛?”
蓝衣修士也点了点头,仿佛松了口气似的,“那我就放心了。”
话音刚落,他猛地变脸,抽出一条寒气十足的长鞭,足尖一点,信手一挥,直直打向几名女修。
女修反应不及,连声哀嚎,身上顿时被冰鞭抽出数道血痕,血痕凝冰,将她们封在冰内,还维持着她们惊恐痛苦的表情。
周围人被这一变故惊呆了,手足无措地站在一旁。
京落晖:“……”是个狠人啊。
裴与衡也懵了,他还想着让万九寄肃清门派,结果这蓝衣修士一出手就是大招啊!
蓝衣修士舒了口气,慢吞吞地收起长鞭,继续挂上温柔笑意,准备进魄载门拜访,四周人连忙退让,硬生生让他周围空出一大片。
京落晖也佩服不已,要是他做了这种事,估计也不想进魄载门拜访了,这不是找死么?
果然,早有管事匆忙下来,一见几位女修惨状,怒不可遏,看向始作俑者:“这位修者,与我门下女修动手,可真是有风度啊!”
蓝衣修士像是没听出管事的讥讽之意,将他的咬牙切齿当成惊慌,还摆了摆手:“没关系,我不会打你的,这样吧,让万九寄出来道歉,我就不追究了。”
周围人顿时哗然,不得不佩服这年轻人的胆量,这是什么胆子才敢在别人门下闹事,闹完还想让人家门主出来道歉?
管事险些被气歪了鼻子,“你、你——信口雌黄,无知小儿!你是哪一家的!我倒要看看,是哪个门派的弟子,有此胆量在我魄载门下闹事!”
蓝衣修士淡淡地瞥他一眼,“哟,生气啦?我也生气啊,你魄载门算个什么东西?当年藏污纳垢,靠着百书苍楼才掌控万乘燕处。靠着人家上位,拿了三教和流的位置,不好好教导门下弟子感恩,还对百书苍楼遗者冷嘲热讽,我倒要问你,你们所作所为,担得起门训吗?!”
他气势一变,如同奔腾海水,汹涌澎湃,压得人喘不过气,管事脚下一滑,直直跪在地上,蓝衣修士冷笑一声,看向人群。
他眯了眯眼,准确拎出裴与衡,“裴师兄,快过来,人家管事跪着给你道歉呢!”
裴与衡沉默片刻,反手拉着京落晖走出,眼神极其复杂,他认出眼前之人是谁了。
当年八剑之中,唯有明月剑主程行朝早早退隐,他因程家恩怨被伤透了心,不愿再涉红尘,与顾明归诀别后就再未入世。
没想到,他居然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