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落晖并不想晚上赶路,他出了暗竹林就找了客栈住下,秦长雁他暂时管了,那名剑客可不在他的考虑范围之内。
直到第二日晌午,京落晖才脱离这又一次的梦魇,这一次的梦与上一次一样奇怪,水色琉璃中一尾巨大的鱼不时闪现游动,模模糊糊的人脸唯有泪痕清晰,京落晖不知道这是什么种族,似人非人,像妖非妖,倒是像极了传说中的人鱼。
但这世上真的有人鱼存在吗?鱼妖不少,人鱼倒是少见。
京落晖下楼时,秦长雁警惕地站在一边,与一脸冰冷的剑客对视,小心揣测着他的举动。
秦长雁很清楚自己打不过这名剑客,她的能力对他也无效,这种感觉让秦长雁有些抓狂。
“怎么了,你们看对眼了吗?”京落晖向来不知道什么叫客气,秦长雁有求于他,一般来说,有求于他的人在他这里都没有什么好脸色看。
“......公子说笑了。”秦长雁换下了白衣,现在一身湖蓝色长裙,简单的玉簪挽发,纤纤玉指,柔情双眸,虽不算绝代美人,但也是颜若秋水,惹人心动了。
只是京落晖总觉得有些怪异,特别是看到秦长雁极其自然地拿了茶壶,安静走过来倒茶的时候一丝动静都没有发出来,茶泡得刚刚好,还不时注意着京落晖的神色。
“秦家小姐,做起下人的活倒是很习惯啊。”京落晖往后一仰,靠在椅背上,折扇半遮脸,凤眼轻眯,饶有兴趣地看着秦长雁。
秦长雁闻言,倒茶的手微微一顿,随后又若无其事道:“公子是在折辱我?不过是给家里人泡茶惯了,倒让公子笑话了。”
“嗯哼,是,原来如此。”京落晖也不争辩,见剑客还是冷漠地站在一边,内心又是烦躁又是好笑,这人看着也不像一个傻子啊,怎么做事感觉这么愣。
京落晖对他点点头,示意他坐下,还招呼秦长雁也给他倒一杯茶:“歇一会儿走吧,你要跟着吗?”
青年只是点点头,并不多话。
“啧。”他这样反而让京落晖不高兴了,“阁下话这般少,想来是修了闭口禅?”
“......没有。”青年有些无措,悄悄看了一眼京落晖,与他视线一撞又扭过头去,“栎青。”
“你的名字?看来这声阁下确实是生疏了。”京落晖仔细琢磨了一下这个名字,简单无华,看不出什么端倪。
但为何总是让他心中泛起涟漪。
难不成这青年真是妖变的?不然秦长雁都没他对自己影响这么大。京落晖对这种影响自己极深的诡异情况总是十分烦躁。
他想毁掉什么,又无从着手。
简直是......真烦啊。
“走吧。”京落晖喝不下去这茶了,用扇子点点秦长雁,“走。”
这人怎么回事?
秦长雁一头雾水,连忙跟在京落晖身后。
栎青盯着茶杯里茶叶的碎末,手指慢慢蜷起,低落又埋怨。
但当人走出客栈时,栎青还是拿起了剑,悄然跟在两人身后。
不管怎么样,他还是得跟着,这人身体不好,说不定又会偷偷吐血了,他不想看到那样的景象。
秦长雁是秦家嫡女,秦家还有一个庶子,名唤非遥,为人温顺谦和,孝顺恭谨,只可惜没有修为。秦家主母怜惜他没有修为,怕是要走在自己生母前面,便找了医修炼药,给这位庶子延命,还保留了他这一副好皮相。
只是再怎么延命,这庶子依旧是没有一丝修为,秦家虽然不曾将他当作耻辱,但外界还是议论纷纷,甚至怀疑那姨娘偷了人,姨娘不堪其辱,以死明志,外面的声音才消停了。
而这秦少爷也自此不出秦家门,只在家里当了个族里的教书先生,不理俗事。
京落晖听完后不禁皱眉:“这事荒唐了些。”
秦长雁扬袖轻笑:“世间事,本就荒唐。”连她如今,不也是荒唐至极。
“秦非遥自那以后,便真的没有出过秦家了?”
秦长雁点头,语带可惜:“非遥虽没有修为,但为人善良,这些人做得过分了。”
“一句过分了,可不能就此揭过。”京落晖远远看着延秋城门,“你到家了,不请我进去坐坐?”
“自然。”秦长雁潇洒一笑,带着京落晖直奔秦家。
秦家自秦长雁无故失踪后就一直忧心忡忡,秦母更是忧思成病,秦父日夜在外寻找线索,家里一切暂时由秦非遥打理着。秦长雁进门时,也是他听到了消息,连忙从书房出来迎接,见到完好无缺的秦长雁,立刻松了口气。
“雁姐姐,非遥等你许久了。”秦非遥一扬长袍便要行礼,“恕非遥不能出门与父亲一同寻找雁姐姐。”
秦长雁揉揉额角,随意嗯了一声:“这不能怪你。娘亲在哪,我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