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去吧。”奉先生说。他望向温故知,温故知一言不发地捧着碗,这时保姆擦着温故知的伞,让他跟奉先生说说什么是月狐狸。
“你不是平时很会说得?你跟先生讲讲。”
保姆朝温故知挤眉弄眼,是要他别光顾着喝,要和奉先生说说话,活络活络。
“月狐狸……”温故知咽下一口汤,吐出口的话微弱,他自己浑身一抖,像是被冷水浸到,一下子绷紧了神经。
“先喝完,洗个澡。”奉先生假装没看见,敲敲桌子让他回神。
温故知闷不做声,一口闷干了热汤。
“还喝吗?”
他摇头,奉先生让他把碗放到一边,保姆会来收拾。
“你跟我来。”奉先生步上楼梯,转身向还坐着发呆的温故知招手。温故知眨了几下眼才跑过去跟上,后知后觉发现奉先生是带他去洗澡。
奉先生问他你会淹死吗?
温故知翻了个白眼给他,奉先生见此就放下心,想温故知莫名的魂不守舍,还能记得要对坏话翻白眼做反击,说明人还好,没有傻。
如果温故知能听见奉先生这一句话,一定会反驳辨争自己不是傻,只是有些累,包括他出神,包括他忙不矢赶过来,什么话也没说。
温故知只是不知道后面怎么办?仅仅只是见到奉先生就控制不住往怀里钻,因为这是极其安心的地方,怀里结实,而在身边则是安心,就好像奉先生浑身上下都是治病的良药,但是药都有副作用,而奉先生最大的副作用就是成瘾,一旦用上了就很难把握是不是某一天可以坚定地说出我病已经好了,不再需要他了。
到目前为止是不能的。所以温故知又犹豫了,完全和梦里的自己产生了意见不一致的矛盾。
你要记得说过的话。
你要遵守约定。
温故知怀疑自己是不是又被另一个梦拽了进来,来见奉先生并不是很正确的选择。
他一头埋进了水里,猛然被一道急促的水流裹挟着,晕头转向地带离了浴缸,等水流停歇,温故知才得到机会睁开眼,他的面前有一扇略开的门,高大而直挺,静静地待在在幽蓝的水中,温故知环视周围,什么都没发现,他才明白这里只有自己和这扇门。
门里有什么?温故知抱着这个想法往前游去,他看见门缝里黑漆的另一个世界,犹豫了一会将手扶在门上。
接下来是使劲一推。
另一个声音又来了,和温故知说话,在问他:“月狐狸是什么?”
温故知猛地被拽走,在浴缸扑腾了一下,他被水呛到,好一会才止住咳。
没有门、没有幽蓝的水下世界。
只有浴缸里坐着一个狼狈的温故知,还有投在玻璃上的奉先生的影子。
奉先生再敲敲门,只听见一阵扑棱的水声,又没动静了,“怎么了?”
温故知回答他了,轻轻说月狐狸是一只狐狸。又没有下一句了,奉先生皱眉准备推门进去看看,温故知从浴缸里爬出来开了门,浑身赤裸地攀到奉先生腰上,眯着眼望向一旁如兔尾巴的团光。
他小声嘀咕说:“是一只最漂亮的狐狸。”
奉先生说是,敷衍地应他,将人塞进了被窝里包着,“你发烧了。”
温故知别过头,闭着眼没说话。
过一会保姆上来送温度计给他量温度,温故知盯着温度计上的阿鸣,说它很吵。不愿意张嘴。
保姆有着很会惯人想法,她觉得既然不肯张嘴不是大问题,还有胳肢窝可以量,所以这个温故知不配合的问题并没有很严重。
“那就量在腋下,被窝里阿鸣就吵不到你啦。”
温故知不动,保姆要再说几句,奉先生却叫保姆再找找有没有退烧的药。
保姆没走,奉先生给温故知留面子,门刚关上,他就掐着温故知的嘴,问他是要塞嘴里还是塞你***面。
他没给温故知选择,两指掐开了嘴,将温度计塞了进去,警告温故知不要吐出来。
“吐出来就换个地方。”
温故知强忍着不将温度计咬碎,喝下水银的冲动,没多久聒噪的阿鸣扑棱着翅膀沿着水银线往上走,走到低烧区域停止不动,随后如公鸡打鸣揪叫起来,一叫就没完。
如果是个高烧患者,过高的温度还会让烫到脚的阿鸣生气地拿着玻璃雕的翅膀扇生病的病人,忍受笨蛋的嘲讽。
而显然,这只温度计上的阿鸣记恨温故知说它吵的仇,只是低烧就扑棱着要扇人了,奉先生乐得看阿鸣教训温故知,不过最后还是一把捏住这只脱离温度计的阿鸣,随它家一起扔到了抽屉中。
保姆送了药上来,是几颗不同蓝猫表情的退烧药,每一版都不同,所以有很多人会像开彩蛋一样,为了搜集全药片上的表情,可是至今为止都没有人搜集全,蓝猫也没有公布药片所有表情草图。
温故知咬碎了药片,没有和水,被保姆拍了一把,埋怨了一通。
没多久,温故知惊了一身冷汗,他见到什么东西,又有人在拉着他不断地转弯,胃里一阵翻倒,温故知从床上跳起来,冲进卫生间,吐了些酸水出来。
“温故知。”奉先生在门口叫他。
温故知趴在马桶上,让奉先生抱他,“我没力气。”
他紧紧贴着奉先生,即便到了床上,也不让奉先生走,安静地趴在腿上。
奉先生顺着他的背,也没主动找件汗衫给他套,而是问他:“要穿衣服吗?”很想开明的父母问孩子自己的选择一般,最后选择的对错,都不会怪到父母头上。
温故知忽略了这句话,奉先生还想如果温故知要穿,他自己说不定会说保姆将衣服都洗掉了,没有你穿的。
生病的人好糊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