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微,你总是太顾及别人的感受,出了事情只会自己默默地扛,生怕他们担心,但你不懂,这么重要的事瞒着他们,反而会让他们更不好受。”
向微好久都没有再说话,她的眼眶悄悄地红了起来,又过了一会儿,她抬起手腕盖在眼睛上,轻轻地问自己说:“我该怎么办啊?”
向微回家里看望母亲的时候,趁她不注意,把自己要做手术的事告诉了继父。
向微这个继父为人温和,是个知识分子,这么多年来,他是看着向微长大的,对她也很关心。
向微跟他说这个手术成功率很高,让他不要担心。临走的时候,继父跟着她下了楼,塞给她几万块钱,让她拿着做手术。
“叔,这是你们的养老钱,我真的不能要。”
张叔硬把用布袋裹着的一摞钱塞进她包里,说:“微微啊,你妈妈这么多年不容易,就你这么一个女儿了,你可得好好的啊,这些钱你收着,好好对待自己,也是为了你妈妈好。”
向微把钱拿出来,很坚定地说:“张叔,你的好意我都明白,我心领了,但我真的不会收下的,这些钱,你们还是自己留着吧。”
张叔叹了口气,由衷道:“微微,虽然你不是我的亲生女儿,但是这么多年叔叔看着你长大,早就把你当成了亲女儿看待。今天你能把你这么大的事告诉叔叔,叔叔心里很欣慰,这些钱你必须收着,让我尽一尽心意……做完手术后,给自己买些好东西补补,啊,听话。”
向微看着眼前的这个老人,眼角湿润起来,她哽咽着说:“张叔,这么多年来谢谢你,一直这么好的照顾我和我妈,我真的,很感谢你。”
……
目送着张叔离开的背影,他跟天下任何一位父亲一样,身材不复她儿时那般高大,他老了很多,背影充满了沧桑感。
看着他的背影,向微想起了自己的亲生父亲,好几年没有和他联系了,在这个时候,她突然无比想念起他来。
☆、第32章 chapter32
向微给她爸爸打了个电话,忙音一声声地响了很久,等待的这段时间里,向微眼前不由地浮现起小时候父亲的模样。
记忆里他不苟言笑,总是很严厉,教训起她和哥哥来从不手软,向微小时候一直都很害怕他。和妈妈离婚后父亲就去了缅甸,那时候向微还小,没有经常想起过他,他离开的时候,她更是没有哭闹,只是静静地看着。
等到长大了,向微才明白他的好,明白他严厉外表下对她的关心。
电话终于被接听。
“喂?”
“爸,是我。”
电话那头静默了一会儿,说:“哦,是微微。”
他的音色和多年前相比,好像被抽离了某种东西,向微觉得,应该是一份气态。
“爸,你现在还好吗?”
“我还好,你怎么样?”
“我也挺好的,”
一时无言,向微又说:“爸,你很久没回国了吧,现在国内变化挺大的,你抽空可以过来看看。”
电话那头有嘈杂的声音传来,她父亲好像正在忙碌,还没多说几句,两人就结束了这番通话。
挂了电话后,向微并没有太大的失落,她已经习惯了和他这样的相处模式。在这个时候和她爸爸打一通电话,听听他的声音,还是能给她一丝安慰的。
向微去和医生预约了手术,回到自己家的时候有点饿了,她找出来一盒泡面,看了一会儿又放下了。
换上鞋子再次出了门,走进一间离家最近的超市。
超市里面有很多人,都在为柴米油盐忙碌着。她推着购物车随便走了走,拿了些蔬菜,肉类蛋类也买了一点儿,走到水果区,缤纷的色彩让她的心情好了一些,她又拿了几个水果放进去。
结账的时候,收银员把袋子递给她,向微才发现自己真的是买多了,提起来都有点费劲儿,也没办法,一个人吃力的往家里搬去。
回家的路上,向微在楼下遇到了一只流浪猫,走到它身边,这只猫就冲她“喵喵”的叫着,不是那种撒娇的叫声,像是对她的防备,或者说好奇。
向微站在那儿看着它,一人一猫静静地呆了一会儿,她蹲下身子,伸手招呼它过来。小猫见状连忙弓起身子后退了几步,向微从袋子里取出一些生肉,放到干净的地面上,小猫凑过去闻了闻,大口大口地吃起来。
室外的空气很冷冽,她紧了紧衣领。恍惚间觉得自己和眼前这只流浪猫是一样的,说不出来哪里一样,她就是莫名其妙地觉得,自己也是只流浪猫。
看着它狼吞虎咽的样子,向微有些不忍,她轻轻靠过去,想把它抱起来,带回家里,养着它,让它和她彼此作伴。可是还没靠近它,小猫低低地呜咽两声,冲她亮了亮牙齿,转身躲进草丛里去了,再也看不见身影。
向微站起身,只好作罢。
回到家里,她把东西一样一样地拿出来,把菜全洗干净,却不知道自己准备做些什么。
突然就想起了顾青山为她下厨的那天。
向微简单地做了两个和那天一样的菜,地三鲜,番茄炒蛋。味道却和那天的相差甚远。
盐放多了,鸡蛋炒糊了。
没什么胃口,但她仍吃了下去。
洗了碗,她打开电视,某频道正播放着一部电影,是个老套的爱情故事,男女主角很早就相爱,但他们因为各种原因而分开……演员在剧中声泪俱下,爱得简直死去活来。
向微心想:现实生活中真的有这样的故事吗?
世界上有千万种爱情,短短长长,真真假假。但所有的爱情都有一个共同点,付出越多伤得越重,害怕失去,又唯恐放不下。
困意逐渐涌上来,向微闭上眼睛听着电影里的台词,不知不觉地睡着了。
手术当天,朱韵陪向微来到医院。手术前有常规的抽血化验,尖锐的针头刺进她的皮肤,浓郁的红色升入了透明的针管内,向微低头静静地看着血液不断地上升,直到护士拔了针走开,她仍没有抬起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