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节(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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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春雨夜,雨将许星洲的裙子下摆打得透湿,她身上甚至还披着秦渡的夹克,那件夹克颇为温暖,里头衬着一圈毛绒。

许星洲眼角都红了,强撑着笑了一下。但是那个笑容比哭还难看,她回头看向秦渡的车,那里有一点火光。

那些人仍在雨里交谈。

有人提及自己包了个模特,话里话外都是那模特人美水多。那是许星洲最讨厌的、典型的‘men talk’。

“要我说,”那人一挥手道:“——大学生最好了。而且要去大一大二的里面挑,大一大二的好上手,又嫩,就是分手的时候麻烦……”

一个人又嘲道:“你他妈什么口味,大一大二的小嫩鸡有什么意思,除非长得跟秦哥带来的那个一样。”

那个黑卫衣青年说:“那个f大大二的是吧?”

他们还没来得及回答,一个清亮的女声就响了起来。

“——对。”

许星洲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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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星洲说完那句话,耳边只余天地间唰然的雨和吞没天地的狂风。

“f大大二新闻1503班,没错,”许星洲充满嘲讽地道:“——是不是挺有意思的?”

那群人简直惊到说不出话,似乎从来没见过diss人时本人跳出来刚他们的。

但是在许星洲这里,这件事的脉络格外的简单——一是她不可能忍受这种侮辱,二是她不可能等待天上掉下的男主角来帮她打脸。

她从小就见惯了侮辱。那些来自同龄的孩子的,那些来自恶劣的大人的。他们有嘲笑她父母离异的,有嘲笑她没人要的——嘲笑她奶奶腿脚的,许星洲一一怼了回去。

而这,不过是另一次嘲讽罢了。

许星洲嘲道:“你们眼里是不是什么都能包?”

她狂风将她湿漉漉的红裙子吹得啪啦作响,许星洲将自己的头发往后一捋,如同白杨般,堂堂正正地站在了他们面前。

“真可怜啊。”

许星洲一步一脚印地往前走,嘲道:“——见到短袖就想起白臂膊,见到白臂膊就想到色情,看到长得好看的女学生就想到包养,怎么了?打算用生命阐释什么叫人与海绵体位置互换的可能性?”

“还包养呢——如果我不是被包养你们谁跪下道歉?”

为首的那个,一开始看不起许星洲的人不走心地辩解道:“那个,妹子,我们就是吹个水,你没必要较真——”

那辩解,简直是放屁一般。

许星洲眯起眼睛,劈手一指高架下头,道:“——我把秦渡从车里拽出来,当着我的面和你们吹水。我收过他一分钱我从这里跳下去,没收过的话我也不要你们的命,你们就把刚刚攻击我的话一字一句说给秦渡听听看。”

这群人霎时静了,连那个人都没胆量将话说完。

——居然连这种时候,都得把秦渡拉出来。

许星洲望着所有人,突然感到一种深深的无力。

——这里的这一群人,没有哪怕一个是她得罪得起的,许星洲想。

在座的无论哪个人动动手指头,都能让许星洲的日子极其不好过。他们有可能会卡住她来之不易的实习机会,也有可能卡学位证,如果以后许星洲想留在本地发展,更是绝不能继续怼下去了。

……只能进行到这里为止,多了绝对不行了。

许星洲下决定的瞬间,从未如此深刻地意识到自己与他们、与秦渡的阶级差距。

这些人能肆无忌惮地用‘拜金’和‘包养’侮辱许星洲,却天然地拥有着煊赫的家世与地位,他们用这两样可怕的、山岳一样无法反抗的东西死死克住她,让她连下一句话都无法说出口。

——可是,他们都怕秦渡。

许星洲一个月两千来块生活费,住在学校宿舍,目前最大的苦恼是下个月九号花呗还款。她一人吃饱全家不饿,没有家,同理没有后盾,只有□□般的心理疾病。

她和这些公子哥儿如同云泥,与秦渡的地位可能是如隔天地。

许星洲想得出神,一不小心松开了手,那把小伞犹如个破烂漏斗,瞬间被吹向了漆黑的、惊涛翻涌的汪洋。

豆大的雨点噼里啪啦地落了下来。

顷刻之间,没了伞的许星洲就被淋得透湿,茸茸的头发耷拉了下去,像一只被从水里捞出的、蔫蔫的猫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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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星洲开门进来时,秦渡正在嚼口香糖,车里头换过气,烟味儿很淡,几不可闻。

许星洲淋成了一只落汤鸡,哆嗦着钻进了车里。

“你伞呢?”秦渡将口香糖吐了,不解地问:“怎么淋成这样?”

许星洲带着一点轻微的鼻音,轻声说:“……风太大,把我的伞吹跑了,抱歉弄湿了你的外套。”

秦渡哼了一声。

“你弄脏了你洗,”他故意说:“师兄不穿雨淋过的衣服。”

许星洲点了点头,顺从地将外套脱了,抱在了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