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节(1 / 2)

小和尚八九岁的样子,童心未泯,当下就有点不耐烦的说:“机缘未到,何必多此一问?”转眼看到陆酒酒脸上很明显的伤心落寞,又觉不忍,于是缓了语气道:“要不你再拜一拜,诚心一点,说不定就可以了?”

陆酒酒闻言赶紧闭上双眼,双手合十虔诚十足地叩拜在蒲团上,连续三次,口中默默念祷:“菩萨菩萨,我当真诚心一片,行不行都给个话,别说机缘未到,不然我就不会认识他了!”

拜完,她小心翼翼地抽了最后一次,小和尚‘啪嗒’一声扔了筊杯……

一正一反。

“成了!”小和尚也跟着欣喜。

“谢谢小师父。”陆酒酒笑逐颜开地拿着签条,去签纸架那边找师父兑回属于自己的签纸。

一拿到手就迫不及待地展开一看,逐句读了一遍,却一知半解:“重重迭迭上瑶台,几度呼童扫不开,才被太阳收拾去,却教明月送将来。”

她将签纸送去给解签师父看,解签师父也逐句读一遍,沉吟片刻道:“迷雾漫于瑶台,小童复扫不开,所幸骄日驱送,迨至明月而来,你今日虽有意外之损,暂将执着放下,不久必有意外之获。”

陆酒酒听完拿回签纸,心事重重,闷闷不乐地出了殿门。

所以,连菩萨都劝她放弃是吗?

——

谭嘉雨胃出血及时得到治疗,并没有恶化导致胃穿孔,手术止血以后,病情基本得到稳定控制。

任平生忙前忙后伺候了她一天,连午饭都没吃上,晚上七点多才真正闲下来叫了份外卖。

点的是碗牛肉拉面,当着谭嘉雨的面吃得‘呼啦呼啦’地畅快。

还在禁食中的谭嘉雨躺病床上无声睨了他一眼,咽了咽口水,有种想揍他的冲动:“你是不是故意的?”

他吃完面喝了口汤,心满意足地擦擦嘴,最后炫耀性地打了个饱嗝儿:“故意什么?”

谭嘉雨:“……”

趁着出去扔垃圾,任平生在走廊上寻了个安静点的角落给陆酒酒打电话,打了四五通都没人接,明明已经播通了呀?

而且中午给她发的微信到现在都没回,搞什么鬼?

他捧着手机,心里开始七上八下的打旋儿,回到病房坐下又给她发了条微信:【在干嘛呢,怎么不接电话?】

谭嘉雨瞟了一眼捧着手机魂不守舍的人,也猜到了他在给谁发短信,于是试探着问:“你今天送我来医院,她知道吗?会不会生气啊?”

“不会的,她很理解我的职业。”任平生依旧低头摆弄着手机,语气还算是平静笃定的。

谭嘉雨不以为然的‘嗤’了一声,点拨道:“这和平时不一样的,我的身份毕竟很尴尬,就怕她多想回头跟你闹别扭。”她说着颇为懊恼地揉了揉太阳穴:“我确实不知道你今天和她有约,早知道自己叫120就好了。”

任平生收起手机,挥挥手打断她:“没那么严重,你别多想,你一个人在外地,父母家人不在身边,遇到困难不找朋友还能找谁?”

“朋友?”谭嘉雨听了这话突然诧异地抬起头,反应了一秒,脸上缓缓绽开笑容:“你不生我气了?还认我这个朋友?”

他横眉瞪了谭嘉雨一眼,言语恶劣:“不是很熟的朋友!”

顿了顿,又恢复几许认真,终于一脸往事如风般释然道:“其实……你回来我挺高兴的,虽然我们之间已经过去了,但那时候的感情是真的,总归不会希望你过得不好。就算一开始对你有怨恨,后来时间长了,自己也慢慢想通了,你纵有不对,我也很自私,都没学会多为对方考虑。”

他说完,两人沉默了许久。

年少时的爱恋,那种怦然悸动,甜蜜青涩,令人沉醉难忘是真的,可人生第一次的爱情,也总是美好而脆弱的。

不知道包容体谅,不知道妥协忍让,不知道遇到岔路口的时候总要有一方放弃自己的方向,两个人才能在一条路上走向更远的前方。

所以最后,他们终究错过了,在那个岔口背道而驰,分道扬镳——

谭嘉雨低着头,鼻头渐渐泛起酸涩,假装拿起手机看了一会儿,才按捺住涌上来的泪意,笑着对他说:“我爸妈快到了,你走吧,赶紧去找她。”

坐椅子上的人如蒙大赦般,‘嚯’地一声站了起来,脸上迫不及待的神情早已掩饰不住了:“他们多久到,我现在走了你一个人能行吗?”

谭嘉雨点头,安抚他:“快到楼下了,放心吧,有事我会叫护士。”

“那…我就先回去了?”他终于抑制不住微笑,仿佛卸了千斤重担般轻松,拿起外套就往门外走。

“平生!”

“嗯?”走到门口的人回头,脸上笑容越发的浓了。

谭嘉雨抿了一下唇,心里压抑多年的话,终于能肆意而真诚的说出口:“当年的事……是我错了,对不起啊!”

原来曾经觉得那么痛苦的事,时过境迁,再一回想,不过如此,彻底放下也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困难。

“过去就过去了,以后大家还是朋友!”

他脱口而出,轻轻松松。

……

从医院出来,他又开始不停地拨打陆酒酒的电话,没人接就一直重拨。

此时山顶看星星月亮,正攥着那支姻缘签独自黯然伤神的人终于不堪其扰,彻底下了决心,发了一条长语音,以求‘死个痛快’。

“任医生,我这几天没事想了很多,觉得你以前说得对,我很没脑子,做事仅凭一腔热血,总是像个无头苍蝇一样横冲直撞。追你这件事,你一直在拒绝,一直在规劝,也是我自己选择不闻不问的一直纠缠,从没站在你的立场顾及过你的感受,给你带来诸多困扰和麻烦,我深表歉意……”

她难过得哽住了嗓子,不得不停顿一下,抹掉眼泪又接着说:“直到谭嘉雨回来,我才忽然明白了许多,也才发现自己以前究竟有多可恶,一直利用家长施加给你的压力强迫你,你不讨厌我已经够有涵养了,我自己还没点自知之明,得寸进尺,没完没了的死缠烂打。”

“任医生对不起啊,我错了,我知道你不会喜欢我,所以我打算放弃了,这是我考虑很久才做的决定,你放心,我不会出尔反尔,以后……我再也不去烦你了!”

语音到此结束,任平生坐车里听得一愣一愣的,拉到一半的安全带突然从手中滑脱,‘嗖’地一声弹回到车内壁上。

愣怔了半天才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事,抖着手怒不可遏地按住微信语音话筒,一阵狂吼:“陆酒酒你脑袋让门夹了是不是,这几天没事不找我聊天尽瞎他妈想什么呢?你是不是被什么奇怪的东西附体了,赶紧扇自己一耳光清醒清醒!不是一直追得好好的吗,突然说不追了叫怎么回事,做人贵在持之以恒,我跟你讲,你这样半途而废搞不好真的会失去我的你信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