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你护短,但你怎么能拿自己的名声开玩笑?”
她满不在乎:“我本来就没什么名声可言,再说,我总不能看着顾骁被骚扰吧?唉,这小子真是麻烦吸引体质,早知道,一开始我就不该和田若瑜赌气,非要让他来程家。”
“那你好好和张先生解释嘛,干嘛那么凶巴巴的顶撞回去。”
张君逸的野心,她只告诉了丁毅,请他替她找找家中有无被收买的佣人,李秀华虽然一心向着她,但又是个喜怒形于色的直性子,若是得知此事,必然没法在张君逸面前保持好脸色,只能瞒着她了。
程无双耐性几乎耗尽,却不得不按下性子道:“我解释了,他不听,不如承认了,落得耳根清净。你看,他盘问我那么久,我一承认他不就走了吗。”
李秀华沉默的看着她,良久,道:“无双,你承认喜欢小顾,真的只是为了搪塞张先生而随便说说?”
程无双道:“当然。”
李秀华深深叹气,又看了她几眼,终究没有再说话。
顾骁很快做好饭,虽然为了赶时间,只做了几个家常菜,却是色香味俱全。可程无双却吃得很慢,每一样都仅仅略动了动筷子,大部分时间都在呆呆的扒米饭。顾骁仔细一看,发现她虽然盯着桌子,目光却没焦距,显然已经魂游天外。
“还有什么不开心的事?不管怎样,好好吃饭吧。刚刚不是说饿了吗?”
程无双停住筷子,低声道:“顾骁,我想一个人呆一会儿,你先出去吧。”
他离开了餐厅,给她留下独处空间,估摸着她吃完饭了才回去收拾碗碟,打扫厨房。正在洗碗,腻在他脚边的三三忽然“喵”了一声,往门口跑去。
他望过去,程无双在小猫面前蹲下,轻轻的摸着它的脑袋。
“我刚给它烤了一点小鱼干,就放在左边柜子第二个抽屉里,你要不要喂它玩玩?”
程无双摇头:“不,我马上就走。”
“那……你有话要和我说?”
她抬头,神情平静,手却一直机械的抚摸着三三,似乎在掩饰着什么:“你今天应该是去看你爸爸了吧?他什么时候出院?”
顾骁捏紧了洗碗布:“年后吧,再观察些日子,看医生安排。”
“定好了日期你就和丁叔叔说一声,我已经联系了圣约翰医院,让他们准备了一个小套间,到时候你爸爸就住那里吧。”
顾骁怔了怔,立刻拒绝:“谢谢你的好意,只是我已经欠你很多人情了,没法再接受这样的帮助。”
“没有我,你也不会遇上这么多奇奇怪怪的麻烦事。就像昨晚发生的……”她咬住嘴唇,过了一会儿,道,“抱歉,虽然刘婉不会再来动你,但也许这段绯闻会对你造成很大影响。我必须做点事,就当赔礼了。你也不要执着于我付出多少,我是那家医院的股东之一,本来就有安排亲友住院疗养的特权,不用白不用,他们不是公立医院,病房又不紧俏。”
“可是……”
“好了,你爸爸必须住进去……”她深深吸了口气,不敢看他的眼睛,“医院的股份和明华集团无关,张叔……张君逸没有代我行权的资格,插不了手,所以,你爸爸在那里才安全……”
顾骁耳朵敏锐的捕捉到“安全”二字,脸色登时白了:“你是什么意思?”
“你先别太紧张……我只是越来越觉得张君逸没有底线,他对你的敌意比我想象的深,把你爸爸保护起来,也是未雨绸缪。很可能我只是单纯的神经紧张。圣约翰的医疗条件很好,你爸爸做透析什么的很方便,不用一趟一趟的跑医院了。医院有很大的庭院,又在郊区,空气好,对病人很有好处。□□你也不必担心,找到匹配的,就能安排手术。”
顾建国的肾功能已经极其糟糕,只有换肾,他的身体才有好转的可能,顾骁忧心了一天,骤然听到这个消息,虽然对这样惊人的厚礼十分不安,但心底却喜悦了起来。
他心情复杂的道了谢,她转身要走,他却忽然开口:“奇怪,你怎么对我爸爸的事那么了解?你查过?”
她脚步加快:“晚安。”
☆、第五十七章
这个年过得颇不是滋味。程无双按照往年的习惯,除夕日中午在家里,同所有佣人一起团年。顾骁安排的午宴非常丰盛,每一道菜都让人垂涎欲滴,只是最关键的主心骨一直有些走神,大家也不知道她到底怎么了。
气氛一直没热络起来,即使丁毅努力调剂,众人也只是干巴巴的说些吉祥话,闷头喝酒吃东西。
饭后,程无双正派发红包,门铃忽然大响起来,她往窗外一看,心就像被抛下了悬崖,嗖嗖往下掉。
一辆车停在庭院大门之外,虽然隔得远,却足够让她看清是谁的车。
丁毅趁人不注意递了个眼神给她,从玄关取下厚大衣披上,按了开门的电钮,亲自去庭院迎接,恰到好处的笑容让人如沐春风:“张先生,过年好。你可算来了,这下无双估计会饿了。”
张君逸也笑着下车:“什么意思?你们这个点儿估计也该吃完午饭了,怎么会饿?”
丁毅引他进屋:“无双这些天一直闷闷不乐的,刚刚一桌子吃的,她也没怎么动。你来了,她也该松口气了吧。人一放松,不就容易饿吗?”
张君逸似笑非笑:“闷闷不乐?没人管她,乐得逍遥,我看她应该高兴得很。”
丁毅连忙压低声音:“无双长那么大,从来没人弹过她一指头,那天……”他叹了口气,“大姑娘,好面子,其实一直想给你打电话,就是拉不下脸。这些天又瘦了。”
张君逸脱下大衣交给在玄关等候的佣人:“是吗?”
丁毅示意佣人回避,待人走后,声音压得更低:“无双说的那些话,应该真的是和你赌气。我仔细看了下,这两个没什么暧昧举动,交往还比之前少了好些,真在一起了,怎么会那么冷淡。”
张君逸终于收起漫不经心的神色:“你一向疼爱她,不会被她撒娇卖乖的使唤过来糊弄我吧?”
丁毅笑了:“怎么会?这种大事我还是拎得清。无双知道她的处境,好好选个有能力的世家子弟才是正途。哎,说曹操曹操到。”他侧过头,对大半身子隐藏在玄关拐角处的程无双招手,“无双,是你张叔叔,有什么怕的?”
程无双把脑袋稍稍伸出来一点点:“我怕他打我。”
“怎么会……”丁毅尴尬的笑,“还赌气呢,张先生爱之深,责之切,你……”
张君逸没等他说完就大步走过去,一手按住她肩膀,一手抬起她的脸,仔细的看了看,露出难过的表情:“对不起,你还疼不疼?”
被他触碰的地方就像起了荨麻疹,她酝酿出的情绪立刻被打断了,赶紧用力的咬一下嘴唇,索性扑他怀里哭了起来,呜呜咽咽的为自己的任性道歉。她的脸紧贴他胸口,他身上的味道从纤维里逸出,呼吸之间被她吸进鼻子里。
张君逸饮食习惯好,烟酒都很节制,又有健身的习惯,身体不错,早晚洗澡每日换衣,这样的男人的气味是很好闻的。但她就像一头栽进了化工厂,被这味道熏得发晕,可她一时又不敢松开他,生怕自己表情的破绽被他瞧进眼里。
这一阵哭持续了好一会儿,张君逸不得不把几乎黏在身上的她给推开,见她脸色不对劲,刚想说话,丁毅立刻递手帕过去:“哎呀,怎么哭成这样,都要背过气去了,快擦擦。张先生你看,你这些日子不理她,她怕成什么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