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程若瑜这举动,他实在是看不下去。他忍了又忍,双拳紧握,指甲在掌心掐出深深的印子,但他终究没有忍住。
他竭力克制着怒气,说:“程小姐,还是不要轻易动手的好。”
程无双把杯子随手一放,对他冷冷一笑:“顾先生觉得我不该动手?那请问,我醉酒在包厢休息,有一对母女趁机把登徒子放了进来,如果我手头没一点功夫,恐怕就遭了殃了。对于这对母女,我该怎么处置?”
顾骁怔住,不可置信的看向那对瑟缩的母女。
叶楚楚和田若瑜长得极像,看上去秀气婉约,清纯干净,这样的佳人,居然做出如此龌龊的事?
叶楚楚不停拿手帕拭泪,田若瑜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没有,姐姐你一定误会了!”
顾骁闭了闭眼,沉下脸。
因为家境艰难,他早早离开学校,学艺进社会打拼,虽然年轻,却饱看世间人情。
叶楚楚能在田东来身边呆这么久,甚至逃过了程老爷子和程盈的处置,不可能是简单的人物,田若瑜是身份尴尬的私生女,在社交界却颇得青睐,可见为人处世的圆滑。
被程无双糊一脸蛋糕,浇一头茶水,常人哪怕知道和她对抗是鸡蛋碰石头,也会冲动地发泄出来,就算不敢轻举妄动,眼神也会表达出屈辱和愤慨。
就连他这个旁观者,也气得够呛。
可这对母女第一时间是哭泣,自责,拼命的表现她们的无助与凄惶,激起人的同情心与愤怒。想到这里,他心里的不忍被深深的厌恶所取代。
冷静下来之后,他明白,程无双没撒谎。
大小姐虽然骄横,但她的骄傲让她不屑于说谎。她一句“看不惯”,就能将人压制住,何须编造这么耸人听闻的理由?
程无双不理会她的辩解,冷冷道:“再哭试试?”
叶楚楚母女被她森冷的目光震慑住,田若瑜一口气憋在喉咙,开始一下下打嗝。
程无双抬手看了看表,敛去厉色,懒洋洋的说:“不早了,回家。顾骁,你住在会所安排的宿舍?去收拾下东西,跟我走。”
顾骁愣住:“什么意思?”
“田总不会雇你了,你还是来我家当厨师吧。”
顾骁看向田东来。
他脸色红了又白,所有的底气都被那对母女的抖索给抖没了,讷讷道:“这……”
程无双对他微微一笑,他立刻说:“无双喜欢,若瑜就让给姐姐吧。”
顾骁着实恼了:“程小姐,我是个人,不是什么可以让来让去的物件。我只答应给田总打工,你商量都没有和我商量,就要我跟你走,是不是过分了?”
程无双伸出两根手指,在他鼻子面前晃了晃。
顾骁不解:“你这又是什么意思?”
“月薪两万,工作比在田总那里轻松——你不用为了讨我开心而不停做点心。”
两万,会所的行政总厨都拿不了这么多。
顾骁惊讶得说不出话。
“怎么,太少了?”程无双问,“那你要多少呢?再加点福利也无妨。”
顾骁深深吸了口气,道:“不少,我只是想不明白,你为什么非要雇我?甚至不惜花大代价。”
程无双笑了笑:“我乐意。”
顾骁噎住。
“好了,走吧。”
顾骁仔细端详她的神色,她眨了眨眼:“盯着我看什么?”
她眼睛长得很美,睫毛浓而长,漆黑的眼波光流转,妩媚之中带着一丝危险,让他想起包裹着糖衣的毒药。
在厨房初见时,她咬了他,说他只能跟她了的时候,就是这种又媚又坏的表情。顾骁心就像被绑上了一块大石,不停的往下沉。
“你到底在打什么主意?”他眼神冷冽了起来。
程无双在他脸上看到了屈辱的表情,略一思忖就明白了过来,眉头轻轻皱起,旋即又松开,抬起手,手指顺着太阳穴的发际线往下滑,将头发往后一撩,鲜艳的指甲衬得黑发如墨,肤白如雪,一股幽香随着发丝的飞扬,悄悄的飘逸到他的鼻端。
红晕一点点爬上他的脸颊,他心乱如麻,愤怒,却又莫名的想多看她两眼。
她走近了一步,似笑非笑:“你说呢?”
顾骁刚想骂人,手机在裤兜里疯狂震动了起来。
上班时间,一般不会有朋友给他打电话,会联系他的,恐怕只有医院了。
他心一沉,掏出手机一看,来电显示是一个座机号码,刚按下接听,电话那头就冷淡而急促的问:“你是顾建国的家属?”
他连忙道:“是,请问我爸怎么了,出什么情况了?”
“不知道。我这里是收费处,你们已经欠款五千八,什么时候交?”
顾骁额角沁出细汗:“我知道,实在对不住,我正在筹款,后天,后天应该够了,能不能宽限两日?”
对方微微有些不耐烦:“医院虽然有救死扶伤的天职,但也不是慈善机构,欠费不交,我们很为难的。你已经拖延了差不多一周了,请体谅一下我们的难处,行吗?”
“好……我今晚就来。”他挂了电话,迎上程无双的目光,嘴唇抿了又抿,攥紧拳,沉声道,“程小姐,我……只做厨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