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扬每天放学都会有一辆黑色奔驰接回家,风雨无阻,沈婼即便再不愿多想,也不能不从中窥探出些不同寻常的意味来。
心里的石头越堵越大,沈婼自己也快要崩溃了。
她实在忍不住找了许思远。
“陈扬家到底怎么了?”沈婼这话问的其实挺没底的,她怀疑不是陈扬家怎么了,而是他们的事情被发现了。
许思远眼神飘了飘。
“我也不知道。”
“许思远,你说实话。”
这可真难为人,他被问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陈扬千叮咛万嘱咐的话还在他耳边无限循环的播放,他不敢多说一句话。生怕自己给陈扬带来麻烦。
“我是真不知道。”
许思远咬死什么都不知道,沈婼就连最后的希望也破灭了。
临近高二学期最后一次月考的时候,沈婼接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电话。
☆、47.第四十七颗草莓
“扬哥, 你都瘦了。”许思远偏过头, 凝视着曾经意气风发的人, 现在却被磨的一点生气都没有,无来由的心疼死了。
“别用这种恶心的口气跟我哔哔行不行?”下午的操场人不算多, 陈扬坐在看台上, 眯着眼睛看远处的篮球场, 最近已经被高一的小屁孩们霸占了,有个高个子男生跃起,投篮, 没进, 草,笨的有一拼。
“你告诉她了?”陈扬的话散在风里, 带着聒噪的蝉鸣声, 滑进许思远的耳膜里。
许思远一听就明白, 连忙摇头:“我可一句话都没说。你爸爸还揪着你不放呢?”
陈扬点了点头,烦躁的搓了搓脸。
他现在被盯的太紧了,又不想把自己家里的情况告诉沈婼让她跟着担心,他也不敢和沈婼走的太近让家里人发现她就是那个特殊的存在。
可沈婼最近也奇怪的很, 好像突然就想明白了什么似的, 对他的态度变得温温和和,不冷不热。说不上来什么感觉。
他有许多话想对她说, 可真的站在她面前的时候, 又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他该怎么办?
这半个学期下来, 曾经高山一样的存在, 现在好像被人从山脚一点一点的掏空,面临崩塌的危险。
“不是我说,扬哥,你最近跟中了邪一样,考试成绩怎么就能这么稳定飘在前十之外?这样下去,马上就要期末了,进不进的去珍珠班啊?”许思远一个对学习一窍不通的人,都看得出来陈扬这越来越邪乎的分数情况,更别提陈扬家里现在又是一番什么景象了。
他妈大概要疯了,连着几次考试,他都没能逆袭。
他自己也着急。但好像丢掉了进入那扇大门的钥匙,始终不得其法。
曾经在前十的时候,觉得理所当然,轻而易举,等真的掉下来后,才发现再回去难于登天。
许思远掏出根烟来,递给陈扬。
他狭长的眸子落在烟卷上几秒,最后没有接的打算。
许思远佩服的五体投地。以前陈扬的烟瘾比谁都大,现在说戒就戒,多大的能耐。
“哥,要我说你别着急了,凭你戒烟的这股子毅力,还有什么事办不好的。”
“嘁,什么都你说了算,上帝了啊许思远。”陈扬站起来,慢悠悠的往回走。
许思远烟没抽完,慌慌张张的叫他:“你哪去啊,等等我啊你。”
陈扬摆了摆手,没有回头。
路过学校商店的时候,陈扬鬼使神差的走了进去。
“有没有草莓牛奶味的糖?”
售货员万年不变的脸终于有了一丝松动,抬起脸来看这个神经病一眼,在学校小卖部要什么草莓味的糖?
“没有。就有这个,你看看要吗。”
陈扬面前被甩了一袋子的红豆牛奶糖,他眉头蹙了蹙,最后还是拿在了手里。
走出商店,他自己剥开一粒放进嘴里,浓郁的红豆味把牛奶味遮盖的严严实实,和沈婼当初送给他的那颗糖味道天壤之别。
陈扬哼笑一声,把糖袋子甩给了追上来的许思远。
味道变了太多了。
陈扬回到教室,下午就还剩下最后一节课就要下课了。他的视线不由自主就投到了那个人身上。
沈婼穿着夏季校服,露出雪白的胳膊,坐在座位里低着头,头发垂下来,搭在她细腻的脖颈边,眉眼都是画一般的生动。
现在正认真的做着手底的试卷,周围的任何动静似乎和她无关。
陈扬忽然时间好像从来没有走远过,她还是初见时的模样,就这么一眼,他还是会不可自拔的陷在她的甜美里,为她赴汤蹈火。
仿佛意识到有人看她,沈婼抬起头来,便见一道熟悉的身影立在不远处,脸上带着熟悉的笑意。
沈婼的心咚的一声,漏跳了一拍,然后不可抑制的痛了起来。她慌乱的低下头,躲过他灼热的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