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大夫很是明理,即便没什么胃口,也尽力吃喝了一顿。末了就道,“我想这就去疫区,一晚上不定要死多少人,早一刻,许是就能多救一条命。”
林安几人都是不同意,“不成,程爷爷,这会儿天色太黑,疫情情况不明朗。您若是去了,有个好歹,我们承担不起。先前已经有人手去了疫区,明早就能传消息回来,您在安心等等。”
“是啊,”水生也是劝说,“您若是一定要忙,不如熬制一些预防的药汤,每人都喝一些,明日进疫区,也好有些防备。”
程大夫这才勉强作罢,众人这会儿也吃完了饭,锅灶都闲着,除了烧水洗漱,就熬起了药汤。
郭大人的三轮车,除了让他赶路舒服一些,就是一点儿行李。但学院队伍里的三轮车上,几乎堆满了药材。就是为了在大批物资送到之前,先应个急。
结果,这边却邪解表的药汤刚刚熬了一个开儿,先前赶去疫区的小队就匆匆回来了。
而意气风发的郭大人,平躺在门板上,半死不活儿,嘴边白色的沫子,明显是吐过了。
郭家的侍卫和常随,一个没见到,抬门板的正好是学院的两个学子,两个护卫。
他们都戴了口罩和手套,远隔营地十几丈就停了下来,高声呼喊,“林大人,郭大人染了瘟疫,我们不知要怎么处置,就把他抬回来了。”
原本安静的营地,瞬间沸腾起来。
来路上,白日疲惫,晚上众人闲着无事,把防疫手册几乎是倒背如流。
这会儿不必吩咐,就立刻行动起来。
有小队迅速拿出几匹白布,围成一个小小的医疗区,撒上石灰。又有小队忙着烧热水,挖掘土坑,准备掩埋污物。
程大夫更是迅速进入角色,换了利落衣裤,还套了一层薄薄羊皮做成的手术服,头发塞进帽子,两层口罩和手套。
那四人把郭大人抬进医疗区,就迅速退下去,喝药汤,换衣衫,肥皂洗手洗脸,甚至是头发,最后又在火堆旁烤干。就算这般,他们也要在单独一角,隔离到明日,验看是否发病痕迹,才能接触其余人。
术业有专攻,程大夫带了两个学子给郭大人检查医治。林安几个就去问询回来的四人,“你们过去疫区,到底出了什么事,详细见一下,不要落下任何细节。”
“是,大人。”
四人中有个学子说话尤其有条理,他就第一个开口说道,“这里离得疫区只有十里路,我们过去之后,有府城的兵卒远远围了灾民聚集地,郭大人拿了腰牌,那些兵将本来不想我们进去,也只能放行。
进去之后,里面几乎有一半的人生病,也有死尸体倒在路边,没人掩埋,尸臭味道很大。但也有些人没有发病,混居在一起。
听说我们是京都派来的,百姓们就把我们围起来了,郭大人同百姓们了解情况。百姓们请我们坐去火堆边,还端了水,郭大人摘了口罩,我们拦阻,他却不听。后来他的随从也都摘了口罩,喝了水。
结果,不到半个时辰,郭大人说着话,就开始脸色发白,全身打摆子,呕吐,他的几个随从也是如此。
那些百姓都害怕被埋怨传染了郭大人,一哄就散掉了,我们实在没有办法,只能抬了郭大人回来救治。那些兵将本来不想放人,我说万一耽误了,郭大人死了,他们要负责,这才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