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皇后眼底都是猜疑,但脸上却笑着应道,“无事,本来举办这个诗会就是为了热闹,王爷正是心伤的时候,过来凑个热闹正好。”
“谢皇后娘娘。”
她说到一半,夜岚却递了酒杯过去。
孙皇后皱眉,接了酒杯,夜岚已经压低了声音,笑道,“皇后娘娘,记得当年母妃活着的时候,父皇一月里只有一两次会去你的凤翔宫,不是因为信重喜爱你,是因为那几日我母妃身体不适。当年就觉得你可怜,总要捡我母妃剩下的。”
孙皇后越听眼睛瞪得越大,几乎忘了要应声,她甚至以为听错了。她一辈子的耻辱,居然会被她骂了多年的野种这般大咧咧说出来。
“你…”
“一眨眼过了十几年,我怕你忘了这事,所以百忙之中,特意来提醒你一声。今日这诗会,你不是打了主意要给你的废材儿子寻个正妻吗?可惜,你又要失望了。因为,你挑了哪个都是…我剩下的!”
夜岚微微有些泛着青色胡茬的下巴,点点篮子里的帕子荷包,笑的痛快之极。
末了,他抬起手,一口饮尽杯中酒,起身恭敬行礼,然后扬长而去。
留下孙皇后脸孔几乎很得扭曲,满心满眼都只有三个字。
剩下的!剩下的!
她贵为大越皇后,进宫之时,虽然明知道是为了世家同皇权的妥协,但她也期待过同夫君的恩爱。
而明德帝却从来不肯多看她一眼,幸好对待别的妃子也同样不在意。
这点让她勉强劝慰自己,熬过了多少个夜晚,熬过了生子,熬过了繁重的宫务。
直到那个满身书卷气的女子进宫,顶着姚家嫡女,明德帝小师妹的身份,她才知道她的夫君不是冷情,是把所有的热情都给了别的女子。
她夜夜看着那个宫里亮了灯笼,笑声朗朗,她的夫君会抚琴会舞剑,会说笑会亲手给那女子推秋千。
后来,她又看着她的夫君抱着那女子生的野种,爱若珍宝,看着那个宫殿里好似平凡人一般,一家三口温馨之极…
而她每月见到夫君只有那么一两日,就是那女子“身体不适”之时,即便留宿,第二日一早,她的夫君就像做贼心虚一样,大把的赏赐送进那个宫殿,好似再为他的偷吃赔罪。
她恨极了,恨极了那个女子,她想要他死,然后一点点折磨死他心爱的女子和儿子。
可惜,生死面前,他居然出乎意料的让她惊喜了一把。
他为了保住皇位,为了不同世家彻底对立。她下的毒被他亲口栽赃给了他心爱的女子。
亲眼见到那个女子笑得决然,安静赴死,她也疯狂大笑,笑到流泪。
好,真是太好了,既然她得不到,那就谁别想得到。
但那些熬过的冷寂夜晚,熬过的嘲笑,熬过的轻蔑,却成了她心里的脓包。
今日,这个脓包被那个女子生的野种轻易又挑破了。
多年前,她捡他娘剩下的,今日他又轻易带走了众多闺秀的爱慕,让她的儿子捡了他剩下的!
凭什么,凭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