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大江继承了老爷子的大方,自觉铺子生意不错,进项多,这两三年里,不断给他们涨工钱,年节都有红封。可惜,他忘了升米恩斗米仇的道理。
开始时候,他得了木匠们的感激,但时日久了,贪心滋生,多少银子都填不满他们的胃口了。
一个四十多岁的木匠,神色很是不好,嚷道,“大江,你说说,这么多少年我们帮了你多少忙?你是不是都没看在眼里?木香阁不说有我们大半的功劳也差不多了,如今我们只要求分两成红利,这还算多吗?”
“就是啊,若是我们出去自己单干,也开铺子,银子不知道赚了多少。之所以还住在这里,就是念着兄弟情分,你可不能不识好歹,忘恩负义!”另一人也是帮腔,很是骄傲的抬着下巴。
林大江恼的脸色通红,极力压着怒气反驳道,“当日找你们来的时候,你们只是在街上游荡接些小活计。我每月给你们三两工钱,如今更是涨到了五两,年节还有红封,整个北茅县甚至安州也寻不到这样的高的工钱。
图纸是我们林家的,木料是我们林家的,这个大院是我们林家的,铺子是我们林家的!你们只做活计,凭什么还要分两成红利?”
“这么说,你是不同意了?”
几个木匠都是起身作势要走,显见他们是齐心要挟林大江了。
林大江气急,拍了桌子直接站了起来,但不等说话,在门外听了半晌的娇娇却是啃着果子,慢悠悠走了进来。
“当然不同意了,”娇娇随手扔了果核,望向几个面色惊讶的木匠,又笑道,“这就好比谁家养了几头牛犁地,给牛吃草是应该,打了粮食赏牛一把那是主人家厚道,可没听说主人家要把粮食分两成给牛啊?
既然牛不懂感恩,不知道自己是什么身份的畜生,还留着干什么?统统撵出去,不杀了吃肉就算仁慈了!至于以后怎么犁地,天下的牛多了去了,哪里寻不到啊!”
娇娇边说边大模大样坐到林大江旁边,林大江见侄女到了,奇异的心头焦躁也熄了,想了想也坐了下来。
叔侄俩一左一右坐了主位的两把椅子,就显得站在地上的几个木匠有些尴尬。
他们跟了林家几年,自然也知道娇娇这丫头在林家的地位,她如今干脆撵人,林大江肯定不会反对。
其中有个木匠原本就是想跟着虚张声势,拿些好处,但可没想真离开,这会儿有些心慌,就道,“小姐这么说可是不对,我们这几年为了林家出了大力气,想多分些工钱也是应该。毕竟林家赚了银子,不能看着我们过穷日子啊。林老太爷是有名的大善人,既然能拿银子养学童,养流民,怎么就不能善待我们这些为林家出力的人呢?”
娇娇听他话里扯到爷爷,心里恼意更深,冷笑道,“我爷爷是心善,但同样得了这份善意的人也是知恩图报。对于那些贪心不足的白眼狼,我们林家从来不给肉,只会挥起柴刀!
另外,你还有脸说你们日子过的艰苦?当初你们刚来大院儿的时候,家里孩子都没衣服穿,光屁股满院子跑。如今呢,你们妻女头上簪子都换着戴,五日不会重样儿!难道这也叫艰苦?这也是林家苛待你们的结果?
你们不是要辞工吗,尽管走啊!离开你们,林家照样能找到好木匠,你们却不见得能找到这么厚待你们的主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