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平捡起平底锅,万分心疼,却让刚回过神的沈谕惊得差点儿哭出来。他这会儿哪里还敢隐瞒啊,直接软了骨头,“呜呜,我不是要陷害你们,我是气不过。我听先生说,蛮人犯关,北边在打仗,山长担心你们惦记家里,所以才封了…”
“什么?”
他说到一半,就被赵三生和林安扯得离开了地面,两人眼睛都红了,额头青筋暴起,“你说什么?蛮人犯关!破关多久了?我们北茅县如何了?”
沈谕被勒的几乎昏死,挣扎着喊了一句,“我也没听到啊,你们去问先生,问先生!”
这话倒是提醒了赵三生和林安,他俩直接扔下沈谕就往院门跑。就是水五和金一也是脸色煞白,跑的连滚带爬。
院子里,突然就安静的厉害,众人面面相觑良久,到底还是韩子豪揉着满脑袋的包,恼怒追问沈谕,“沈谕,你不是说山长偏心,要林安和赵三生苦读,才封闭了书院的吗?怎么又说因为北边有战事?你这是把我当棒槌使了?”
沈谕心虚,小声辩解道,“我也是一时气不过,再说了,封院就是因为他们,至于是因为苦读还是蛮人犯关,不是一样吗?”
“一样个屁!”
韩子豪气得爆了粗口,他虽然脑子有些简单,但却最是重义气,骂道,“若是山长为了林安他们苦读,封闭书院,那是偏心。但林安家里遭了战火,蛮人犯关,山长为了保护他们封院,这是应该。书院所有师兄弟是一家,谁也不会为了这事多说一句。如今成了什么!他们家里遭难,我们不但不帮忙,还跑来雪上加霜!
沈谕,你这个无情无义的小人,我韩子豪以后同你势不两立!”
说着话,他挣扎着爬起来,就歪歪斜斜往外跑,显见是去寻林安和赵三生了。
其余人也是冷冷扫过沈谕,然后一起追了上去。
说实话,岳麓书院虽然是个教书育人的人间净土,但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特别是每次书院大考,涉及很多,学子们争得厉害。
但这是一种关乎信仰或者说能力的争斗,不涉及学子本身。
大伙儿平日都在一起吃住,抬头不见低头见,不是亲兄弟,也胜似亲兄弟了。
平日哪家送了好吃的,几乎大伙儿都要一起分享。
特别是林安和赵三生两人,家里不知道是不是有商队,几乎每月都能收到家里的箱子。瘦肉肠,牛肉酱,肉松,各色点心糖果,甚至新鲜的果子,他们或多或少都是吃过的。
这次若不是被憋了一个月,心里烦躁又惦记外边,也不会被沈谕撺掇几句就跑来吵架。
这会儿,听说林家遭了战火,兴许已经家破人亡,想着林安和赵三生两个心里该如何苦痛,他们就万般后悔。
人性自私,但凡犯错愧疚的时候,就总需要找个替罪羊,把自己的错推出去,愧疚才会减轻。
于是,沈谕就成了最好的对象,所有人都决定,以后再也不同他走动来往了。
众人才追出院门不远,就见林安和赵三生两人扯着山长的长袍前襟哭得眼睛通红。
韩子豪站在一旁,手足无措,满脸愧色。
众人不敢问询山长和先生们,只能缩在韩子豪身后偷偷问道,“怎么样?含山关破了吗?林安家里…”
韩子豪摇头,语气沉重应道,“含山关还没被攻破,但是听说有小股蛮兵到了北茅县劫掠,而且这次蛮骑来了五万,气势汹汹,怕是战局不妙。重要的是,这是半个月前的消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