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天泽上前,郑重同先生行礼,然后朗声说道,“先生,弟子家中为弟子寻了县学的刘教导做先生,暂时指导弟子两月,以便县试顺利考过…”
不等他说完,站在一边的林护却是恼了,冷哼一声说道,“那恭喜你啊,顾师兄,以后就不用来学堂了,在家等着做童生就好了。”
其余几个小子也都是神色不好,大有被背叛的愤怒。
他们平日几乎都是形影不离,这次报考按理说也该一起,甚至林大山还特意求了姚长鸣,要带着顾天泽一起备考。不想顾天泽却说家里有安排了!
好,你家里安排得好,不屑于同师兄弟一起,为什么不早说,难道还怕他们想要跟着沾光吗?
如今又跑来特意强调一遍,显见是炫耀来了,所以小子们都有些气恼,开口说话也就不客气。
“就是啊,顾师兄自管回家好了,我们读书不如顾师兄,但也要脸,不会厚脸皮跑去沾顾家的光儿!”
“顾师兄快回去吧,被顾老爷知道,怕是还以为你留在我们这里,被炖了吃肉呢!”
顾天泽听得是面红耳赤,但脚下却是没动挪动一寸。
林大山黑着脸呵斥侄儿弟子们,“住口,都读书去!”
几个小子不情不愿的回了座位,拿起书本,阴阳怪气的开始背书,眼角却都瞄向顾天泽。
顾天泽藏在袖子里的手紧紧握起,末了掀开长衫前襟,直接跪倒在林大山身前。
“先生,弟子有幸跟着您读书,心里一直非常感激,说句无礼的话,弟子恨不得生在林家,长在林家。但弟子…姓顾,子不言父过!先生,弟子先前左右为难,自怜自哀,反倒忘了先生教导,好男儿要有担当,有取舍,凡事不可逃避,是弟子愧对先生的教导,以后弟子定然谨记。”
说着话,他重重给林大山磕了三个头,末了不等林大山搀扶又道,“先生,这段时日我会在家里备考,隔几日过来一次。虽然姚先生学识渊博,但姚先生大才,著书立说自然是无人能比,甚至指点举人进士也游刃有余。可师弟们如今考的是童生试,县里几位教谕出题,怕是先生对教谕们的喜好擅长了解不多。我会把家中教导先生的指点,带来给姚先生参考,同师弟们共享。还请先生准许!”
顾天泽是林大山的第一个弟子,那时候林家还没有起势,日子很贫苦。顾天泽性情温和又善良,不但待林大山很是敬重,还会细心的在林大山休沐的日子准备点心盒子,以便林大山回林家村的时候带给家里的孩子们。
就为了这份心思,林大山一再破例,一再忍让顾老爷的贪婪算计,只为了顾天泽这个学生。但凡事有两面性,善良温和的孩子,多半也免不得没有主见。
顾天泽明知家里长辈各种算计,也因此多思虑,却从来没想过如何努力改变。
他多少有些失望,但身为先生,他不能要求弟子同父母长辈对抗,怎么说都有挑拨弟子家里生事的嫌疑。
好在,顾天泽不知为何突然醒悟了,他非常的欢喜,赶紧扶了他起来,笑道,“天泽,你家中行事,同你没有干系,但为师很欢喜你有今日这番话。回家好好备考,有事不方便过来,就派福生来说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