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一坛子就被众人喝干了。赵家老大又开了一坛子,众人分到碗里,只喝了一口,就喝出区别了。
“这酒太软了,不如方才那坛子喝起来痛快啊。”
沈康好酒,脱口就嚷了起来。
高大全脸色红的像煮熟的大虾,拍打着他的肩膀,笑道,“你就知足吧,刚才那坛子好酒,是我从林家那里带回来的,一等一的好酒,就是城里都买不到。城西回春堂的程大夫,救了老爷子一命,谢礼里也不过添了两坛子啊。咱们今日能喝一坛子就不错了,先喝这个,以后我去林家,找老爷子再要一坛,一定喊你下来。”
“怪不得,林家的东西就是好,别说这酒好喝,就是送到山上的米面也都好吃,洪婆子今早还夸个不停呢。”
楚东笑着端了酒碗,同众人一口喝干,大大打了个酒嗝儿。
赵三爷想了想,亲手给楚东和沈康满上酒碗,说道,“两位兄弟,今日咱们聚一起不容易,有个事儿,我倒是忍不住问一问。你们在石场也有两年了,就没想过把家里人搬来吗?这么天长日久的,只有一个人过日子,太孤单了。不说别的,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啊。”
老爷子这话说的实在,也真是扎了楚东和沈康的心,楚东还罢了,含糊应了一句,“家里太远。”
倒是沈康大咧咧,说了实话。
“赵三叔,不是我们不想把家里人接来,实在是混的不成样子,接来也养不活家里人啊。我还好说,家里只有一个老爹,没有成家。楚大哥家里有媳妇孩子,还有爹娘和一个小兄弟呢,一大家子六七张嘴,过来了,难道和西北风吗?我们两个的薪俸,说是一月一两半,其实三五个月也拿不到手一次。若不是最近林家总往山上送吃食,我们跟着沾光,再熬个几年,家里来人怕是都要给我们收尸了。”
“哎,兄弟,这话可是过了啊。顶天立地的男儿,若是什么难事也就罢了,不过是养家糊口,就是脱了这身官衣,做点儿什么营生也都活命了。”
赵家老大倒是好意,生怕沈康这么说犯忌讳,赶紧拦着。
但楚东却是难得应和沈康一句,“赵大哥不必提我们担心,沈康没说错。这身官衣,其实也是个枷锁。当初以为是个好差事,我们兄弟签了五年的契书,算是含山关戍边军,无论如何也要在山上熬过五年,否则就算逃兵。逃兵是要杀头的!”
“这么严重?”
众人都是吃惊,赵三爷爷眼见他们两人同自家儿子年纪相当,也是有些心疼,就给三儿子使了个眼色。
赵老三起身去守了屋门,赵三爷这才放下酒碗,低声说道,“楚兄弟,沈兄弟,不瞒你们说,我今日请你们来喝酒,一是多日未见,想念你们,咱们难得热闹一下。二也是受人所托,托我的人就是林老爷子。你们石场的姚先生父子,如今教授林大山科考之道,顺带又教学堂里几个想要上进的小子读书,其中就有我们村里的。林家和我们屯里都很是感激姚先生父子,但你们也知道,他们二位是戴罪之身,平日进出,你们都跟着担风险和干系。林老哥和我,这心里都是过意不去,想要补偿你们一二,又怕落人口实。所以,我就抢了这个差事,同两位兄弟交个底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