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大嫂给秋儿买用具?”
“正是。”季颜不知对方要做什么,却又不能盯着男人看,便只能看那位郭佳小姐了。她很庆幸自己已经迈入中年,这种年纪的女人,不会太过惹人遐想。“不知曾大人可是有事吩咐?”
“季大嫂跟徐烟姑娘乃是近邻,不知对这位姑娘,季大嫂有什么看法?”
季颜怔了一下,犹豫半晌,才反问道:“不知曾大人问这个问题,是为了断案,还是只是闲谈?”
曾大人到是好奇了,“断案如何,闲谈又如何?”
“若是断案,我与徐烟虽是近邻,可了解着实不多。所知的一些,不过是村间闲谈。其中到底如何,大家不过以讹传讹。,实在当不得真。到是我儿考中县试时她曾来拜访过,不论她在外面如何,身为女子,走到今时今日,实属难得。再多,民妇却是再没可说的。”
“若是闲谈呢?”
“若是闲谈,想来曾大人也听了不少。村子里传来传去,不过是那些罢了。”这曾大人在村子里住了一个多月,不可能还需要她再为他复述一遍。
“听说这位徐姑娘与幼时十分不同,更做了许多出乎常人的事情。”
季颜笑道:“人被逼到绝路时,总是要想办法求得一条生路的。”至于换了一个人,这种事不是亲身体验,谁又能想得到?“当时她妹妹病的快要死了,她父母不作为,爷奶心狠让她等死。身为长姐,为了救妹妹,自然也就顾不得其他了。”
曾大人道:“听起来,季大嫂对徐姑娘似乎很是欣赏。”
季颜点头:“若我有个女儿,到是希望她能有此勇气和心性,不论何种境遇,都能为自己搏出一条生路。”
曾大人点头:“大嫂说的极是。”说完,便让了开去。
季颜冲他又行了一行,抱着东西继续前行。离得尚不算远,正好听到郭佳问曾大人:“曾大哥,你说的徐烟可是原来那天然居的老板?说起来,我还曾见过她呢……”
后面的话,季颜就没再听了。回到家里,将纸放到徐秋平时收放的地方,便开始考虑搬家的事情。
搬家并不是今天刚有的想法,而是在了解了科举制度之后就有的。
考个秀才,就要从县里到府里,运气好,花个一年的时间,也就考完了。后面再到省里考举人。举人之后要再考,还得去京里。今年若是考不过,那还得再拖一年……这一年里,来来回回的跑,实在麻烦。
再者,徐秋考上童生,其实就不怎么适合再继续留在村子里读书了。徐源的水平摆在那里,他自己也在替徐秋另择名声。这附近的学子,大多都会到镇上的青山书院。院长曾是进士,他自己的儿子如今也是进士。这样成绩,在这附近,便是金字招牌。徐源以前便在青山书院读书,所以,他最初给的建议,便是让徐秋进青山书院。
但这一次去了府里,他却又认识了另一个书院的人。
晨光书院,乃是他们这一个省,乃至全国都出了名的书院。据说这个书院的院长,曾是帝师。
帝师跟进士的差别,哪怕季颜真是个无知村妇,也明白其中的差距。只是,能不能进入这个书院,却要看本事。
徐源说,徐秋乃是他见过的人中最聪明的人。以前他们乃井底之蛙,并不知道有这样一所了不起的书院存在也就算了。既然知道了,那还是让徐秋去搏上一搏。
当然,前提是,徐秋考上秀才。
晨光学院的要求极为严苛,只是报名,就需得有秀才的功名。能不能进,还得考试。考不过的,哪怕是皇子,学院也是不收的。也因此,能进这学院乃是学子之荣。
也因此,进这学院的学子,不讲贫富,不讲身份,只讲学识。
但是,它也是看品德的。所以,据说,每一年虽然总会收进不少学生,可每年被陆陆续续退学的也不在少数。或是品德有问题,或是进了学院之后,便不思学习……其中细节,却只有学院内部的人知道。外面的人听得再多,也不过是八卦。
但有一点可以确信,前面好几届春闺,前三甲都是晨光书学的。
有这样的地方,季颜自然想将徐秋送进去。
但以徐秋现在的学识,只跟着徐源在村子里读书是远远不够的。幸好这一次徐源碰到了他以前的朋友,那人到已是举人,见到徐秋,很是喜爱。便对他指导一二,虽然只一两天时间,徐秋亦觉受益匪浅。
他们现在搬过去,一来可以让徐秋就近讨教,二来,参加院试也方便,三来,晨光学院离得也近,万一有什么消息,可以更快得到。一举多得,又全是益处。
“可是母亲,我们的钱够么?”徐秋听了季颜的打算,皱着眉头开始算账。
穷人的孩子早当家,而季颜也从来没想过要把他养成不知俗务的书呆子。所以,面对这样的事,徐秋很自然的第一个想到的就是花费问题。他一直都记得,他们不是什么富人。
“够的。”季颜道:“我准备买个小一些的院子,又不准备做什么营生,所以偏僻些也不甚要紧。到时再买些田地,等地里有了出息,花销也就不会太多。再一个,你有了秀才功名,也有粟米可领……”
徐秋瞬时觉得肩上压力重重的:“母亲放心,孩儿定不会让您失望的。”
“尽力就可。之前的前还剩下许多,我平日绣花也能贴补家用。并没你想的那么艰难。”
徐秋自是不信的。
村子里因为只是私塾,所以花费有限。而且其他人跟他不同,他买的书是其他人的许多倍,练习用的笔墨纸砚,更是旁人的不知多少倍……他一个人的花销,比其他所有人加起来还要多。所以,他相比时并不拿那些同学比。他只拿隔壁徐汇叔作比,徐汇叔一个人读书,拖累的一大家子日子都不好过……而他家,就只有母亲一个人辛苦。
母亲在他面前表现的寻常,不过是为了让他安心罢了。
季颜还真不知道徐秋会这样想,却也没太深究,小孩子懂事些,总是好的。
“这件事你跟源先生说一下,看看他的意见如何。”到底是徐秋的夫子,而且对于府城,徐源比他们更加了解。
徐源自然没有任何意见,只问他们钱可够。他到是知道季颜上次发了笔财,具体多少他不知道,但她眉头不皱的不买了两个下人,买了牛车,他却是看到的。
得了徐源的意见,季颜便直接让童城去了府城。房子不必太大,院子可有可没有。因为她本没准备住太久。最要紧的是,要能立刻入住,价钱公道就行。
季颜直接给了他银票,让他带着去办事。童雨依旧留在村子里,每天跟着徐秋来来回回的跑。徐秋在屋里跟着徐源念书,他则跟那些蒙童班的学生一起摇头晃脑的读书。而家里,季颜以前给徐秋做的砂盘,此时则成了他练字之物。
童城这一去就是十天,地方找到,房子也买了下来,据说三进的宅子。三进说的好听,但屋舍都不大,而且房间也少。可再如何,总也是比村子里的大的。难得的是,后面还有一个小园子。据说里面种了些寻常花木,虽不明贵,却也难得的雅致。
这宅子花了不到二百两,宅子户主挂在徐秋头上。
事情妥了,便准备搬家。
季颜带着徐秋去了村长家,他们要走,总要跟族里说一声。村长其实也就等于是徐家的族长,他们这一去,三五年肯定是不回来的,徐河的墓每年都要打扫祭奠,这事还得请族长照应。再一个,他们家的屋子和良田,也只能交由族中照料。
之后又去了趟徐江家。可惜,自从出过闹鬼一事,两家就这么客气的处着,两家并不亲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