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干脆,也就是对她信任之极。这一认知,让季颜稍微高兴了些。
太子一声令下,其他人只能按着他的命令去做。众人扛着猎物,一起离开。留下两人,太子依然如故,似乎只是晚走一步。陆宴比以前聪明了很多。此时,他也已从只言片语里发现了异常。可他却未能将异常藏好,整个人紧张又浮躁。
“公,公子,我们不会死在这里吧?”
太子敲了下他的头:“这段时间学的东西都白学了?”
“哪能呢!”陆宴挤出个勉强到了极点的笑来:“小的这不是,不是没经过事么。请您见笑了,见笑了。”
季颜不满他们将自己陷入险境,但面对这样的情况,她却是一点也不紧张,“二十一个人,真正的高手只有一个。”她看了两人一眼:“也不知道是冲着你们两谁来的。”
“咱们三个人都有可能。”太子依旧笑得云淡风轻:“我的那些兄弟,虽然不会对我下手。可难免会有一些,打着为主子好的手下自作主张。尤其是,孤还给了他们这么好的机会。”
“陆宴么?抚远将军那里的动作太大了,打了草惊了蛇。对方想直接弄死他,也说得过去。”
至于季颜,那就更有理由了。但他们也知道,可能性极小极小。他们这些人尚不知她何时出现,那些人又怎么可能事先潜藏在这里等侯?因此这话,到有几分玩笑的意思。
“啊?我爹干什么了?”陆宴还完全不在状态。
太子对他也是无语了,笑着摇了摇头:“不管怎么样,把人捉住了,问一问就是。”
季颜手一抖,长鞭已经窜了出去。
只听“啊”一声惊呼,一个黑衣人被拖了过来,直接摔到他们面前。太子的动作极快,手在腰间一抹,一柄软剑出鞘,在那人跳起的瞬间,直接刺向他的膝盖。剑抖成浪,唰唰唰几声,那人四肢筋脉已经被挑断,像个死人一般躺在地上。
就这么点时间,季颜的鞭子已经再一次袭了出去。
“杀。”随着暗处一人沙哑的声音,二十来个人一起扑了上来。
太子大喝一声:“来得好。”抖起长剑,迎了上去。
陆宴整个人抖成筛子,却依旧将地上黑衣人身上的长剑给抽了出来。抖着手,却握得死紧。面对袭上来的人,闭着眼睛发着狠的往前冲,劈砍起来毫无章法,却每一击都用尽全力。也亏得有季颜在边上,否则,才是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了。
季颜站在原地,只凭着一根鞭子,将三人护得水泼不进。而太子更擅长进攻,他总能抓住季颜专门给他留的空门,一击必中。至于陆宴,他能保证活着,不被吓死,吓到崩溃就行。
半个时辰之后。
“二十一个,一个不少。”太子弯腰扶着膝盖,脸上的笑已然不在。
他贵为太子,一个命令下去,亦可伏尸无数。可真正亲自动手杀人,这却也是头一回。太过浓郁的鲜血,浓烈的杀意,让他一时也转不过来。但他到底意志坚定,面色惨白,声音却还坚定。甚至还有一股刻意的轻松……那轻松缘自于他的骄傲。不想让任何人看轻他。
不像一边的陆宴,抱着树干一边痛哭一边狂吐。
“活口也死了。”季颜扫了一眼,不免遗憾道。难为她一开始就绑了个俘虏过来。
“自尽。”太子不在意道:“这些人都是死士,就算抓了,也不可能问出什么来。”
季颜拿出瓶子,给所有尸体滴上一滴,不一会儿,那些尸体便全都化成了污水,渗进了地里。看得陆宴整个人都快傻了,直直的瞪着,半晌也发不出一点声来。
“这里离村子太近,留着他们会招来麻烦。”太子道:“多谢师兄。如果不是师兄刚好出来,今天只怕要麻烦。”他出来身边带的人不多,就算这次能应付。可他这边必然也要损失惨重。而谁也不知道,会不会有后续。
“我带你出来,总要带你回去。”季颜将那些人留下的东西用树枝拔了拔,值钱的全都收扰起来,其他的,便一把火烧了。“这些带回去,给村子里置点东西。”
“听师兄的。”太子将那些东西装起来,此时也不让陆宴动手了,直接自己抱起:“现在回村子?”
“恩。”
回去的路上,陆宴终于慢慢缓过劲来,开始打听他那个父亲到底干了什么。然后,他的三观彻底重组了一遍。剩下的路上,连害怕和呕吐都忘记了。一直回到住处,他一头倒在他的铺子上,便爬不起来了。
太子着人看了一回,让人抓了点药熬了给他灌下去,也就不管了。
季颜跟太子各自梳洗,用饭。之后便只两人在院子里纳凉。七月的夜晚,便是风也是热的。
“该离开了。”太子突的道:“还真有些舍不得。”
“你的时间不多了,再不到处去看看,你可就又没时间看了。”季颜不会安慰人,但她说的话实在。既然刺客都来了,他确实是没什么时间了。皇帝会放他离京,这确实是一件让人极意外的事情,但皇帝敢放,证明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可现在,刺客不管来自于谁。都证明,皇帝的掌控力不那么强了。
要么,有人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动手。要么皇帝自己心慌,自己动的手。不管是哪一种,给太子的时间都不多了。
太子自然比她更明白。而且,别看他身在京外,可对京里的消息,知道的却是一点不少。因此,比她更有数。
“总要回去过年的。”太子轻道:“这个年,只怕是越发不得消停的。”
皇家从来没什么所谓消停。
说走,收拾起来特别快。
第二天将东西归整好,之前的战利品,全都换成了金银,换成了粮食,送给了村子。村长又是高兴又是不舍,一村子的人,将他们送出去好几里远,才回去。
之后的几个月里,他们依旧在村间行走。未去什么名山古刹,也没去什么名川大河,只是这个村子到那个村子,这个镇到另一个镇,看多了人间百态,也看尽了人情冷暖。
陆宴从那一晚之后,足足做了一个月的恶梦。可没有人宠着他,哄着他,他就只能自己熬过来。而熬过来的他,便真正的脱胎换骨了。再不用人逼着他去做什么,练功习武,劲头比虎子还要足些。
一直到了十一月,一行人回京。
快到京里,太子挪到季颜的马车上:“师兄不跟我们进城么?”
“不去,我可不想再惹麻烦。”她将一个扳指给他:“这是个空间器,比九皇子那个稍大些,你留着用吧。”
太子微惊:“那父皇那?”
季颜轻笑:“他不会记得跟我相关的一切。否则,你以为我是怎么出的京?”她意味深长的看着他:“等京里不这么麻烦的时候,我可能会再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