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4节(1 / 2)

余污 肉包不吃肉 2613 字 2天前

他回过头去,脸上还犹带那种失落与伤心,却对上了慕容楚衣的脸。

他的小舅皱了皱眉:“你这是什么表情。”说着白衣飘飞地自拱门之后走过来,低头看着他怀里的机甲。

“你做的?”

“嗯。”

慕容楚衣拾起了其中一只小滴漏,端详了一番:“东珠血晶为沙,沉檀香木为体……是你自己想的?”

江夜雪彼时也知他的炼器名声,有些尴尬地说道:“是。”

慕容楚衣却没有笑话他,把那小滴漏放下了,说道:“……来我炼器房吧,我教你。”

江夜雪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慕容楚衣竟会愿意主动点拨他,不由睁大眼睛,怔愣于原处。

慕容楚衣说完就往前走了,走出一段见他没动静,淡然回过头:“还不跟上?”

“…哦,好,好啊……”

这之后的一段时日,直至岳辰晴降生,可以算是江夜雪人生中最充实也最快乐的一段日子。

慕容楚衣虽比他年长不了太多,却于炼器一道上极有造诣,教了他许多从前并未设想过的炼器方式与秘法。

他们两个人之间,慕容楚衣从来我行我素,是不在乎别人眼光的,也根本无所谓江夜雪受不受人欢迎,在这家里是什么地位。而江夜雪更是有种伯牙子期知音难逢的慰藉,无论母亲怎么说,他都照旧每日去慕容楚衣的炼器室寻他。

为此,谢夫人说的话越来越难听,对他的失望也日渐深重,说他“不孝顺”,“胳膊肘往外拐”,甚至还觉得慕容楚衣是慕容凰派来离间他们母子俩的,骂他是个“小贱人”。

而有一次她辱骂慕容楚衣被江夜雪阻止之后,她便对他大发了一次雷霆,从此再也不愿意理会他,不肯听他的任何解释,更不肯让他回她的别苑居住。

江夜雪无意与母亲吵架,也不愿将动静闹大了叫人笑话他阿娘,于是无奈之下,就只得不太好意思地问慕容楚衣,能不能先住在他这个院子里。

慕容楚衣扫了一眼满院子的陈设——

炼器台上的刀具规尺有江夜雪的一套,凳子有江夜雪常坐的一只,甚至还有些慕容楚衣根本不喜欢而江夜雪惯用的小文玩摆在了案头上。

慕容楚衣冷淡地回了句:“你觉得你问不问我有区别吗?”

江夜雪:“……”

两个少年也有特别闲的时候,慕容楚衣并非外界看来那般全无别的兴趣,他也会买来路边小童喜爱的巴掌大的竹武士,然后懒洋洋地斜卧在竹榻上叫江夜雪来与他拿两只来对打。打着打着,却又从其中思忖出了些新的法器,于是一画图纸便是彻夜,时常趴在地上握着规矩就直接睡了,醒来又接着画。

而几乎每次慕容楚衣睡着的时候,江夜雪都会忍不住多看他几眼。

这个人怎么会是他小舅呢?

明明那么年轻,那么青涩,趴在地上握着笔睡觉的时候,还时常会不小心把毛笔尖上的墨渍沾到脸上。

那么傻。

有一次慕容楚衣睡了一半,大约是梦到了什么所以迷迷糊糊地醒来,半醒半睡间发现江夜雪在看着他,便有些不耐烦地问:“你看我干什么?”

江夜雪的声音温和地令他自己都有些意外。

他笑着低声对他说:“我看小舅,觉得好威严。”

慕容楚衣大概根本没有听懂他的玩笑,或者压根没有听他在说什么,只低低哼了一声,长睫毛颤着颤着,就又睡了过去。

江夜雪记得自己就是在那时候看着他,产生了某种隐晦又可怖的冲动,那种冲动让他自己不寒而栗,甚至想要夺路而逃。

他那时候根本不敢深思,若是深思了,大抵会觉得自己怎会这样罪恶滔天,哪怕并无血缘,哪怕慕容楚衣不过是慕容凰捡来的一个弃子,但地位摆在这里。他若对慕容楚衣有那样的想法,他该是多么枉为君子?

也就这样浑浑噩噩战战兢兢地又过了数月,慕容凰生产了。

随着那一声婴孩的嘹亮啼哭,这个显赫的家族里有两个人自此堕入了地狱。

一个是他的母亲谢夫人——因为岳府迎来了它真正的正统,嫡子出身的男婴,岳钧天给他起名为辰晴。

辰晴,辰晴……慕容凰的儿子是光明的,意味着晴空万里与旭日东升,而她的孩子是什么?长夜里的一场皓雪,哪怕曾经再是千里江山换素装,太阳一出,也就都化了,什么都没有了。

她怎能不寒心,如何不怨恨?

而另一个堕入地狱的人,则是慕容楚衣——

因为慕容凰难产而死,他猝不及防地失去了那个收养了他,给予他第二次生命的“姐姐”与“母亲”。

他再无恩人了。

第173章 心难抑缘终断

慕容凰过世之后, 慕容楚衣变得愈发沉默寡言,他时常把自己关在炼器室里, 岳府上下能轻易见着他的人只有江夜雪。

丧期间, 慕容楚衣默默地捏了许多泥人, 给他们灌注灵力,慢慢地调试着,让它们学着慕容凰的神态言行,在他的小院里走动着。江夜雪明白他心中难过,也不多言,拿过泥人小偶的图纸也照着做。

不过他却不止做像慕容凰的,从他手里捏出来的泥人,有一些像慕容楚衣, 有一些像他自己, 甚至还有一些,捏得像那个刚刚出生的,被命名为岳辰晴的孩子。

那些嚷嚷闹闹的泥人行走在小院里, 嚷嚷闹闹地喧哗着,打碎了原本沉窒的气氛。

慕容楚衣阴沉地看着他:“你到底想干什么?找茬吗?”

江夜雪走到他身边, 想拉起他的手, 却最终又只牵住了他的衣袖:“楚衣, 你不能只活在凰姨的影子里。”

慕容楚衣蓦地将自己的衣袖抽回, 狠倔道:“我没有。”

说着便似不想再与江夜雪多言,只转过身,独自走到了机甲台前, 看着那些捏泥人的残瓷碎片,慢慢地闭上了眼睛。

身旁却传来那温和的嗓音,有什么轻轻晃着他的衣袖,不依不饶地:“楚衣、楚衣……”

“都说了我没有!你能不能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