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愤怒、不满、自责,甚至后悔为曾经深爱的p.a效力,每天都被仇恨扰得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然而——
最好的选择是认命。
欧碧非常清楚。
不论是计谋、狠辣程度,还是权势,她都比不过对方,很可能连同归于尽都做不到。
因为……她还没到一无所有的地步。
——病床上的老人缓缓的睁开双眼,惊惶又迷茫的观察着四周,最后将视线停留在女儿身上。
他的嘴唇嗫嚅,喷洒出的气息在呼吸罩上凝成水雾。
“……没事了。”
欧碧紧紧的握住父亲长满茧子的手,笑着安慰道:“医生说你恢复得不错,很快就能出院了。”
“出院后,我带你和妈妈去看海。”
“你之前总念叨着要去。”
老人沉默的望了她半晌,把手抽出来,在她疑惑的表情下拭去她眼角的泪。
然后,轻轻的点了下脑袋。
女人鼻头一酸,差点泣不成声。
幸好。
还没到一无所有的地步——
一切都来得及。
她的家庭仍有未来,她的世界尚未崩塌。
她没必要玉石俱焚。
目前最重要的,是珍惜所拥有的事物。
——『能告诉我,是谁在设计我吗?』
——『不能。』
欧碧想起和少女的争论。
她急切又彷徨,像只无头苍蝇,莽撞的寻求着出路,生怕在无意间重掉陷阱。
“知情者,要承担知情的责任。”
少女的神色十分正经,态度强硬:“难道你想继续当局中人吗?”
“可——”
“我明白的。”
“如果有一天,那个人倒下了,我会第一时间通知你,让你尽情的庆祝、欢呼。”
“在此之前。”
“为了保护自己,你得忍耐。”
那双剔透的、湖泊般清澈的眸子里晃荡着能够抚平人心的温柔与韧劲。
少女说着,抿起了唇瓣。
“相信我。”
“不论是什么,都会好起来的。”
当时的欧碧理智的采纳了长冬的建议,放弃探究罪魁祸首的身份,却暗自否定了那两句不切实际的、明显宽慰多于承诺的话。
——她已经过了将谎言当作信条的年纪。
直到此刻。
与虚弱的父亲进行交流,感受着他的体温,看着稳定起伏的心电图——
欧碧忽然认可了少女的说辞。
是的。
总会好起来的。
不论是什么,都会好起来的。
因为……
『你醒过来了。』
『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