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我出来的时候,安明正躺在床上看电视看得发笑,是一个财经节目。里面一个专家正在分析着最近的股市。我不知道安明为什么会笑,也懒得问他,但他主动对我说:“这些专家简直就是扯淡,明明是垃圾股,他却非要说让大家去买,还说一定会涨,他要是知道一定会涨,那为什么不自己把身家性命投进去,一次就发大财?”
我对这个话题并没有兴趣,以前穷,没有多余的钱用来炒股,再加上对那个东西不懂,身边很多朋友都亏得很厉害,更是不敢去碰。我也没心情和他探讨任何的话题,我现在只想睡觉。
安明似乎看出了我没兴趣,就索性将电视关上。
“你还记得这个酒店的意义吧,这是我们在这里第一次睡到一张床上。”
“那不也是你设计中的一部份?你这是在展示你的成果吗?向我显摆你的成功?”我没好气地说。
安明摇头,“不是,我只是想告诉你,如果你讨厌过去的事,我们从这里开始,就在这里终结,从明天开始,我重新认识你,你也重新认识我,然后我们交往,如果你觉得行,那就继续下去,如果你要觉得不行,那就各走各的,我绝不为难你。”
这话听起来很有道理的样子,但其实我们都知道,人生就只能有一次,根本没法彩排,也没法重来,发生了的事,我们更加不可能去忘记,要想重新来过,当一切都没发生过,那就只是一种理想状态,并不具备可操作性。
“你觉得可能吗?重新来过?要是什么事都可以重新来过,那所有的人都可以胡作非为了,大不了重新来过呗。”我说。
“完全地重新来过当然不可能,我是说在感情这方面重新来过。”安明说。
“你认为感情可以脱离其他方面的事情独立地存在?我给你一耳光,然后我说我们只动手,不伤感情,你觉得可以吗?”
安明笑,“袁小暖,你变得越来越犀利了。你确实是在蜕变,很好。你其实应该感谢我,如果不是我,你不会是今天这个样子,你还是一个传统的,每天只知道相夫教子的平庸家庭主妇。我给你带来的伤害,远远小于给你带来的改变。那些物质上的改变我们不说,单说能力的提高,你就已经上升了三个以上的档次。是不是?”
安明说的事实,这我承认。所以我没有说话。
“你一直记恨于我,无非就是因为背着你做了那些事,可是如果我不背后做那些事,你会是现在的样子吗?好吧,你或许会说,不管是什么样的理由,只要背后做,那就是欺骗,可是我如果不背后做那些事,我正面去做,你会接受吗?你不会是不是?我当着你的面说你老公出轨,和别人有了孩子,你一定会怀疑我的动机,是不是?我说你到我公司来,我捧你当高管,以你那脾气,你也不会接受是不是?那我能如何?就只能背后偷偷做喽。”
感觉说来说去,他无非就是要说明一个问题,那就是他做一切,都是有理的。
而我恰恰相反,认为不管他以什么样的理由作为说辞,做这一切都是欺骗。但我其实最担心的不是欺骗本身,而是他做这一切的真实目的。所以我才那么惶恐,我之所以一直想逃离,并不是因为他做的那些事有多不可原谅,而是因为我担心他做那一切的真实目的会是非常让我难于接受的,会给我严重的伤害,会给我甚至我的家人带来灾难。
而我有这种想法,也是因为安明不是那种无聊的人,不是那种会为了泡一个有夫之妇费尽心思的无聊男人。
不是那种无聊的人,却做了看起来很无聊的事,这其中就透着诡异。安明是那种目的性很强的人,我绝对不会相信他只是为了改变一个平庸的家庭主妇的命运去做那么多的事。这其中肯定有其他的原因,而这个原因安明不肯说,就是让我最害怕的地方。
因为害怕,只有逃离。但安明又不让我逃,他要牢牢地圈住我。在身体和精神两方面都牢牢地控制我。
“安明,你不需要说那么多,我只问你一句,你做那些事的真实目的是什么?你别说你爱我,因为在你开始做那些事的时候,你不可能会爱上我,我只是一个普通的家庭主妇,我不会相信你会轻易爱上一个家庭主妇,我们这前都没有过任何的交集,你又怎么可能会爱上我?”
安明沉默了一会,然后冲我一笑,“我就是因为喜欢你才做这么多,不管你信不信,就是这样。没有其他的理由。”
“我就知道你不会说的。所以我们间真是没什么好说的。不必说了。”我说。
安明叹了口气,“小暖,你为什么就不信呢?”
“我要是信了,那我就变成傻瓜了!不要再说了。我不想听你说的那些,总之我会在公司继续上班,但我们就是老板和下属的关系,直到哪里你认为可以放我走了,我就马上离开。”我大声说。
安明摇了摇头,扯被子盖上,“没劲,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