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1 / 2)

副驾驶也说:“找不到飞机。”

飞机的警告却在持续。

顾南亭再次与管制员通话,申请下降或上升高度,以检查飞机的警告反应是否会消失。管制员同意了,指挥他下降高度。然而,顾南亭发现,他调节不了高度窗,紧接着他又发现,仪表盘失灵。

飞机的语音报警从,“traffic,traffic!”演变到ra警告,并发出躲避机动的语言提示,“。”

这是提示飞机下高的避碰建议。可是,顾南亭却无法根据这个机动指令做动作。副驾驶的额头都沁出了细汗,如果顾南亭仅仅是机长,不是总经理,他一定会忍不住问:“怎么办?”

顾南亭没有慌,他向管制员把当前的情况汇报了,并申请确保航线干净,下一秒,通知副驾驶进行机上广播,要求乘客原位坐好,并系好安全带。飞机在这时进入云层,通讯乍然中断的同时,飞机像是遭遇到严重的气流一样,剧烈颠簸起来。

顾南亭飞了七年,从未经历那么严重的颠簸。如今回忆起来,依然心有余悸,“有那么一瞬间,我以为飞机会坠毁。”

连深为资深机长的他都有那样的错觉,更何况是乘客。所以,即便顾南亭没有机会,也没有时间去到客舱,也完全能够想像发生那一幕时,乘客有多恐惧和惊慌。

顾南亭停顿了片刻,才继续:“我极力地想要稳住飞机,保持飞行姿态,可那期间,机翼似乎失去了效用,飞机如同一块重铁,完全不受控制。副驾驶不停地呼叫管制,无线电却像哑了一样,丝毫反应都没有。”

当飞机穿过云层,颠簸渐小,顾南亭猛地发现飞机的高度似乎变了,而前面视线所及是一座山。如果他不及时做出反应,按照当前的速度和高度持续飞下去,会有撞山的危险。

这个时候,别说和管制的通讯断了,即便不断,也已经来不及等管制的指令了。在仪表失效的情况下,他只能凭经验判断。所以,他几乎是不顾一切地在最短的时间内,以最快的速度拉高飞机。

颠簸刚停,飞机就差不多以垂直的姿态上升高度,顾南亭没有时间思考客舱内的乘客作何感想,生死攸关的一刻,他唯一能做的,只是拼尽全力确保机上人员的安全。

当飞机被拉起,与山尖擦边而过,顾南亭惊喜地发现,仪表莫名地恢复了功能。连静默的无线电也有了反应。管制那边似乎全然不知顾南亭的飞机在前一秒遭遇了什么,他们那么平静地指挥他:“上高度9500米。”

时间错位应该就发生在那一刻。

飞机安全着陆后,顾南亭坐在驾驶舱时还在想,为什么对于飞机之前莫名发出tcas警告,在通讯恢复后管制提都没提?甚至是,在遇到飞机失联这样严重的问题后,都没人问一句?

像每次执飞一样,顾南亭身为机长,最后一个下机,然后他发现,本该在法国戴高乐机场降落的自己,身在x国的机场,那是他回归中南之前,任职的大新航空公司的总部所在地。

顾南亭对程潇说:“我在机场站到天黑,遇见多位大新航空的员工,他们用流利的英语向我问好,和我打招呼,我都以为是玩笑。”

直到他的手机响了,大新航空的总经理在那端说:“怎么还没过来?大家都在等着为你饯行。”

顾南亭彻底懵了,“饯行?”

大新航空的总经理以为他忘了,提醒道:“今天是你在公司执飞的最后一个航班,明天你就要回中国了,我们当然要给你饯行。”

顾南亭猛地想起来,在他即将回国到中南任职之前,大新航空确实为他举办了饯行宴。

可那明明是七年前的事情。顾南亭拿起手机查看日历,发现上面显示的年份是2009年,距离他生活的正常的时间相差了七年之久。

这个玩笑实在太大了。

为了证明这是一个他人蓄谋的时间玩笑,顾南亭凭着记忆回到市区,来到当年大新航空为他举办饯行宴的酒店。当他推开豪华包房的门,看到那些既熟悉,又因几年未见显得有些陌生的面孔,以及多次表白都被他拒绝的总经理的女儿泪眼朦胧地注视他时,他基本确定这不是一个玩笑。

回忆到这里,顾南亭抹了抹脸,过了一会儿才说:“那晚我喝了很多酒,醉到不省人世。我多希望,第二天酒醒了,一切又都正常了。”

他的期待,没有实现。次日清晨,他被顾长铭的越洋电话吵醒。顾南亭听见父亲说:“今天就要回国了,怎么昨天还在上航线?”时,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是不停地揉疼到不行的太阳穴。

顾南亭没有马上回国。他更改了行程,有意寻找发生这一现象的原因,试图回到正常的时间轨迹。他首先去找和自己搭组的副驾驶,发现对方竟然在飞完那个航班的当天提出了辞职。而公司尚未批示那份辞职申请,副驾驶的人已经不知所踪。

他又在公司查看了那次航班的乘客名单。结果,他发现那是和自己记忆中处于正常时间轨迹从g市起飞前看过的完全不同的一份名单。最后,他又登上那架仪表曾失灵过的飞机,从驾驶舱到客舱,恨不得把飞机上能进入的地方统统检查了一遍,没有任何异样。连机务部经理在做完航后检查后都确定,飞机一切正常。顾南亭甚至不怕死地又飞了一次那架飞机,同样的航线,同样的起降时间,从起飞到巡航,到着陆,无一有异。

那段时间,顾南亭先是觉得这个世界疯了,到最后找不到合理解释,他认为自己疯了,经历了一个漫长而艰难的适应过程。

“我以为自己得了时间错位症,精神才会无意识地游历于生命的各个时间段之中。可我到医院检查,医生只说我是压力过大,注意休息就会好。”顾南亭深呼吸,似乎现在还心有余悸,“我从医院回来后持续地躺了二十几个小时,却一点睡意都没有,哪怕我不断说服自己放松,也无济于事。”

后来实在没办法,他只能靠药物入睡。可惜,醒过来时,他依然处于错位的时间里。因为自己并没有那种在时间隧道里来回穿棱的状况,更没有记忆跳跃性的健忘现象出现,他否定了得时间错位症的可能。他还在无计可施的情况下给程潇、乔其诺打过电话,然后不无意外地,都被提示是空号。

在一切尝试都失败后,顾南亭接受了自己确实回到了七年前的事实。

“你曾问我,怎么我的手机没在市面上见过。我当时说,是国外一位朋友送的,是他们研制的尚未推出的新机。其实,”顾南亭从西裤兜里拿出他用了四年的手机,“如果不是有这部手机为证,我都不敢相信自己来自七年后。确切地说,是距离现在的三年后。”

这也是为什么肖妃病发的那一晚,他手机没电后没有及时充电的原因。因为他的手机是正常时间轨迹里的最新款,他才拿到手里不到一个星期。在错位的时间里,根本没有适合的充电器。而四年来他始终坚持使用这部手机,哪怕电池已经非常不经用都一直没换,是因为那是随自己来到重置的时间里的唯一证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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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昏迷中,在梦境里,程潇发现自己拥有双重记忆。她持续醒不过来,是她在努力地回想,是什么造成了自己之前的“失忆”。直到她确认,这重叠的四年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她和顾南亭一样,感到匪夷所思。

现在,听完顾南亭的版本,程潇从昏睡中到醒来后波澜四起的内心终于平静下来。她盯着那部手机看了很久,恍然大悟。她示意顾南亭拉开床头柜的抽屉,拿出放在最里面的一个盒子。

顾南亭找到那个精致的盒子,只以为是女孩子的首饰盒。程潇却从里面拿出一部,除了颜色不同,无论是品牌,还是款式,都和自己那部一模一样的手机。

顾南亭的目光在触及那部手机时,眼神陡然一紧。许久,他缓缓抬头,视线锁定程潇憔悴却不失美丽的脸,一瞬不眨。

程潇注视他的眼睛,语速缓慢地说:“那天,我也在那架飞机上。我临时决定去巴黎休假,打电话让咖啡给我留机位时,他还骂我心血来潮。颠簸发生时我刚好从洗手间出来,因为没能及时回到座位系上安全带,摔倒磕到了后脑。”

所以,在发生时间错位后,她失去了那七年的记忆。

至于顾南亭会被提示空号,她说:“我上机前手机明明好好的,下机后它却莫名开不了机,我当时还在奇怪,什么时候自己买了这样一部奇怪的手机,连售后都找不到。”

程潇回国后使用的号码,则是夏至提前给她准备好的,在她安全着陆在g市时才开通。所以,他们在机场“初相遇”那晚,顾南亭再拨打程潇的手机,通了。而那部奇怪的手机则被程潇当古董一样收了起来,再没动过。如果不是顾南亭再次提起来,她在发现他手机的奇特后,依然忘了它的存在。

阴差阳错与命中注定,就这样悄无声息地以“时间的秘密”这样的形式发生在他们身上。

☆、第68章 天空68

程潇由于颠簸昏迷了几分钟。当她醒过来,除了感觉到后脑微有些疼,她没发现自己有任何的异样。而她下机后,她在巴黎的朋友正在机场等她。随后一段时间,她都和朋友在法国。那是正常的时间轨迹里,程潇回国前昔的一次度假经历。除了手包里出现的奇怪的手机,那次旅行,对程潇来说,一切正常。

假期结束后,她回到m国的航校,领取了相应的执照,准备回国。夏至在那时打来电话,告诉她斐耀似乎是有了新女友。程潇隐隐觉得哪里不对,又想不明白究竟是哪里不对。而所有的记忆信息都显示,斐耀是她的男朋友。所以她说:“等我回去再说。”

然后,从m国回来那天,在a市转机时,程潇遇见了顾南亭。

程潇的目光落在还处于震惊中的顾南亭脸上,“从机场相遇的那一刻起,我对你就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似乎身体的每个细胞都在告诉你,你是安全的,对我没有恶意。但我却怎么都想不起来我们在哪里见过。从我撞了你了车开始,我不断地试探你,想验证我的第六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