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饭后,谢臻冷静了点,陪姥姥洗碗,又认真说解释遍不想见秦蔓。
林阿婆叹了口气,算是默许,背着他躲到厨房打了通电话。
晚上还是睡从前那间屋子,这次谢臻带了换洗衣物。
洗完澡后,他靠在床头无聊地拨弄手机,困倦袭来,便合眸,躺下去。
往后的有段时间,他抗拒,却又忍不住会想起,在这张床上做过的绮梦。
微凉的春夜里她如藻的长发,还有微漾的米色白裙。这一刹时间的寂静,一点绮思旖念都升不起来。
刚刚吃饭的时候,姥姥还说了些关于苏慕善的事。
无外乎是那些她懂事体贴云云。
谢臻却想,他好像是第一次真的认识她。
水面平淡如镜,水下狂澜暗藏,生于这样普通甚至有点微寒的家庭,所以才野心勃勃,把深沉的心思都藏在软乎乎的棉里。
这样一想就清楚了,她待他友好只是出于教养与私德。
不然以她的眼光高远,断然容不下他这样无为庸碌的烂人。
谢臻笑了,一霎冲动,他拨开手机。
打开相册,利落地点开之前截下的那张照片,勾选,拇指点向删除键,一套操作如行云流水。
他谢臻是个烂人,流氓又无赖,属实没什么可取之处,但他尚且知道做人要自尊自持。
为一个人放低姿态,低到尘埃,他还真干不出这样卑微的事。
而这时,手机又滴咚了一声。
系统再度跳出窗口:是否确定删除图片。
[确定][取消]
拇指悬在屏幕上空,半晌。
谢臻这才发现, * 自己刚刚一顿操作仓促,却压根不敢点开放大,再看一眼她的脸。
草。
*
迎来五月,学校有条主路两边,种着的石楠花开了,其味道之奇特,使许多人经过都捂着鼻子走。
青春期的学生幼稚,尤其有些男生有放荡使坏,哄骗懵懂单纯女生,后来女生了然其中渊源,气得柳眉倒竖,转头就走。
这日,英语课刚下课。
秦思思收拾桌子,悄悄问贺惟:“哎哎,你们天天说的石楠花到底是什么梗?”
贺惟犹豫了一下,笑了:“……你想知道?”
少女点头如捣蒜。
“就是——”他顿了下。
“是什么?”
讲台上,陈一昂单臂挂着谢臻的肩膀,喊道:“贺惟,下节体育课,你能不能别跟嫂子讲话了,教室公然秀不好吧?”
秦思思陡然脸热别开,抬眸看着他。
贺惟跟那边应了一声,低头看着她笑了笑,意味深长地回,“早晚让你知道。”
贺惟和男生他们走了,秦思思抱着排球去找苏慕善。
去球场的路上,她抱怨谢臻和陈一昂好像在报复她,最近总和贺惟走得很近,动不动就把他喊走了。
苏慕善看了眼远处几个男生的背影,疑惑道:“为什么说,报复?”
秦思思一哽,“……没、没什么。”
进入夏季。
长江流域的南方悬浮在一种焦躁和湿润并存的热浪里。
寄宿高中生的娱乐日常有限,在紧张学习之余,一节体育课显得弥足珍贵。
球场边的樱树叶子茂密堆叠,聚出翠色的浓阴。
在休息的时候,苏慕善会看一两眼对面的球场。
人影融在一片明亮的绿意中,烈焰般的日光却好似拉出光年远的距离。
她不知道怎么了,从月假之前的那个周五,谢臻说了那句“不用了”,撤回出她的视野后,就不知道怎么了。
……
体育课结束,大家打得酣畅,准备回班。
秦思思过来,说先去趟超市,刚打完球太热了,亟需买些什么冰冰凉凉的东西解暑。
苏慕善从篮球场那边回神,“好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