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彦臣坦然一笑:“您放心,会的。”
那时,秦思思去食堂帮忙买饭了,诊断室里只有他们两个,空气异常尴尬。
走出医务室,暮色已然浓重,西天的彤云逐渐变成葡萄酒酿的颜色。
看着三两级台阶,许彦臣问:“不然背你?”
“不用,扶一下就好。”
然后他大大方方把胳膊送了过来,撑住了她的右手手腕。
一路上苏慕善几近缄默,许彦臣倒是口若悬河,解释说他们班今天8进4输了,准备离开时恰巧路过了排球场。
“你最后那个救球很漂亮。”
他又说:“准确地说,应该刚刚在球场上的样子。”
苏慕善:“可我现在很狼狈。”
“没有,”他笑了笑,话锋一转,“或许我们班篮球输了是件好事,明天我可以去看你们班女排比赛了。”
他很聪明,说的她们班女排,而不是她。
还好此时他们已走到了教室前门,苏慕善没有回应,简单地说了句“我到了,谢谢”。
七点钟,小晚自习已经开始。
教室寂静无声, * 前门一点点的声音都能惊起波澜。不专心的学生兴许会有抬头看一眼,但转瞬又会低头继续做题。
苏慕善对好奇的打量不以为意,忍着右踝的痛,看了眼自己的位置,眸光稍稍一顿,才往第五排,靠走廊的外侧的位置挪。
从前门走过去花了十几秒钟,从他身边经过大概占用了两三秒。她敛眸,目光收回自己桌上。
桌上放着思思带的酸奶、饭团,下面还压着张纸条:「反正自习课也没老师看着,你上课吃了吧,还有……你脚严不严重啊?」
苏慕善抬起头,秦思思坐在中央大组的第二排,回头看着她,神色脉脉。
舒了口气,她拔开笔盖:「没有骨折,只是软组织挫伤,但明天的四进二比赛就不能和你们一起打了。」
苏慕善隔着走廊,把折好纸条递出去,而后先拆了酸奶的包装,扎下吸管。
绵醇清凉的酸奶入喉,空虚的腹顺势被引起了饥饿感,她又把饭团拆开,尽量放轻声响,看了眼前排男生的后脑勺,咬下一口,开始慢慢咀嚼。
听说今天班里的篮球也顺利打进了四强。比赛太累了所以没逃课,反而回来上晚自习吗?
还有,今天8班排球比赛输了,李意欢泪洒球场,漂亮女生的落泪好像比她接球受伤的事情更引人注目,许多人都上前开解安慰……
所以她离开球场后,他或许去哄女朋友了,才没出去?
下午刚刚赢得比赛那会儿的热血和得意渐渐消减。
苏慕善开始感到脚踝处,痛感渐渐明显,绵绵胀胀的感觉在那一片涌动。
不知不觉,饭团也越吃越冷,夹在中间的煎蛋似乎透股半生不熟的腥咸。
她向下抖了抖塑料包装袋,吃了一半的饭团落了回去。
收拾好桌上残羹冷炙,苏慕善压下满腹的胡思乱想,预备开始自习。
这时,堆在面前的厚书忽而被敲了两下。
抬起头,是谢臻转了过来。
他上挑的眉眼放得松弛平淡,头顶一片白炽灯的银辉之下,瞳孔与眼白的黑白界限分明,晕出几分倦意。
而后他抬起手,在她书立上搁下张纸条。
苏慕善眼神往下垂片刻,才抬眸,挤出笑 * zwnj;,“……谢谢。”
谢臻没讲话,薄唇抿成一条紧闭的线,看了她片刻。
少女的眉宇一贯藏着不卑不亢的英气,镜片之后的杏眼圆圆,透着股平淡却很有力量感的坚毅。
于她而言,挫折伤痛好像不算什么,她也从不为此哭天抢地。
嗓子里有个急躁的声音呼之欲出。
想问她伤得怎样,又想问怎么是许彦臣送她回来,还想问……还好吗。
全然是很柔软、很使不上力气的语气。
他是如此卑鄙,竟然要拆开女生之间的纸条,去窥探自己错过的隐秘。
可是知道了又怎样,但他又有什么立场去表示关心?
半晌的斟酌,谢臻只能平平淡淡地说出一句:“……今天赢了。”
没有主语,音调很平,话无边无际的。
他迟迟没有回头,苏慕善也只有按着纸条,敛眸,“嗯,赢了。”
谢臻用陈述句的语气,“你受伤了。”
“一点点。”
稍微一急:“……那后面的比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