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2 / 2)

“真的吗?”陶妍眼一亮,口气混合着震惊和喜悦,那份高兴劲谁都会被感染。“那我们订婚好吗?我身体都好了,下个礼拜就有好日子,订婚好吗?好不好?”

回来这段时间陶妍一直有桩心病,她很急,急着想把一切定下来。

叶倾没想到她会主动提起婚事,微微一顿。

他的迟疑让她眼圈又红了。“怎么了,难道你不想和我结婚了?可是两年前也有这个计划呀……”陶妍委屈极了,眼泪夺眶而出。

“不是。”叶倾立即否定了。

电光火石间,一双卑微的眸子闪现脑海。谢南星!万一她突然斜里冲出来,说出这两年多的婚姻,陶妍会不会受打击身体受不住?

那女人如何他并不在乎!正所谓赶老鼠怕打破玉瓶,现在叶倾就有这种感觉。这两年婚姻他是完全瞒着陶妍和世人的,也成功做到了。

也罢!他早晚要娶陶妍,又怎能因为那女人伤了她的心。兵来将挡罢了,谢南星又能把他怎样!

“我只是想求婚这事应该男人来,不该你一个女孩子开口。”

“那你是答应了?”她捂着唇,泪水侵染了脸,一副惊喜的不行的样子。

看着她,叶倾眸中尽是笃定。

被他一揽,陶妍顺势偎入叶倾怀抱。含泪的眼看向窗外夜景,满目富丽堂皇。而这些将通通归与她,不管谢南星做什么,最终和叶倾结婚的还是她!也只能是她!

叶氏现任掌门的订婚空前盛大。

连多年不见外人的叶氏二老都露了面,足见对其看重。这位新娘的家底也在私下流传。名校毕业、相貌甜美、家境富足没毛病,但总的来说还是女方大大高攀了。

相比叶倾的这次订婚。两年前的那场注册实在简洁的不像话,连婚礼都没,知道的更是不超十根手指头。

至于那位曾经的叶太太现在何处,更没人关心。

宴会结束陶妍在贵宾室卸妆,叶倾一踏入,女孩便倦鸟归巢般扑入他怀中,一脸的梦幻天真。“叶哥哥,才一会不见就想你了。”

她是个外向的性子,向来不把情话藏着掖着,叶倾也习惯了,低低‘嗯’了声。“累不累?不舒服要早点告诉我。”

“怎么会不舒服呢,这是我们的订婚呀!站多久都好开心的。”陶妍说着傻气的话。叶倾剑眉微动,爱怜地摸了摸她的腰,没肉。因为两年前的车祸陶妍很瘦,力气大点他都怕把人摇散。

不像那女人,纤而不柴弹性十足,就连那都和他很契阔。

叶倾眉宇突起一丝冷凝。

怎么又拿她和陶妍比?说来已经完成订婚仪式。其间也不知怎么回事,总下意识看入口,宴会安保做的很好,从头到尾没出现不该出现的人。

叶倾那价值万金的大脑,难得思考着和谢南星有关的事。

因为订婚来的很快。她也许根本来不及知道,再说她家早破产了,出入这种场合她哪有资格。来都没法来,更别提破坏了。

他在心里替谢南星找了场名正言顺的理由,那股隐隐的不悦才散了。

陪了陶妍一会,叶倾转而步出。

恰逢布置会场的鲜花离场,几个花工边抬花边聊天。

“……空运六十六万朵香水百合布置,真是大手笔。”

“叶氏现任当家订婚当然非同小可。这花还这么新鲜,真可惜。”

“那你拿回家继续用?”这么好的东西,也许还能再卖钱呢!

花工的话程前没觉出不妥。这些花用也用过,先生也不可能拿去再做它事,总比扔了强。

“嘻嘻,你不要啊?我知道你喜欢香槟玫瑰!俗气的品味。”

“怎么是俗?那可是我老公求婚的花!”

“瞧把她得意的。”

“有本事也让你老公送一个?知道香槟玫瑰花语吗?‘爱你是我最幸福的事’多纯多傻的爱啊。”她做幸福状,几人笑闹着出了门。

叶倾驻足,目送那群花工离开。

某个奇怪的念头在心头盘旋。微一思虑后,他突然开口,眼里迸射出坚毅的光。“找一找那女人。”

程前迷茫了,这神来一句是意指哪个女人?

叶倾补充了叁个字。“谢南星。”

“是!”这名字还能从叶倾嘴里出来,程前是真震惊了。不过,大喜的日子找前妻?这么诡异的吗?

叶倾微不可见一点头,率先走出酒店,花工的话却在脑中如一阵软风袭过。

——所以,香槟玫瑰的花语是‘爱你是我最幸福的事’?

谢南星知道什么是爱吗?明明就是最贪慕虚荣的。

日子过得快,转眼进入五月。

因为塞车,叶倾难得的迟到了。等专属电梯期间,通勤的ol悄悄行注目礼。

有个女员工打了呵欠,相熟的和她小声聊天。“怎么回事?你最近老昏昏欲睡的,黑眼圈还这么重?”

“没办法,我关注的asmr主播快叁个月没播了,没她哄睡我睡不好。”说着那人手机点开,页面写着主播休息中。

程前站的近,一下就看到主播那张脸。那不是……他后背突然冷汗津津,抬头一看,叶倾正神色莫测的盯着那张页面?

进了专属电梯,程前还在眼观鼻鼻观心,男人磁沉的声音突然划破静谧。

“打开她直播。”

没头没脑一句话,程前却突然悟了,掏出手机重现刚女员工手机上的那幕。

星星糖asmr主播休息中。

并有她停播的具体时间,两个多月前。

还真停播了?叶倾轻慢地冷哼一声,眉眼写满不悦。“有她消息没有。”

“暂时没过滤到有用信息。”

“她家呢。”

谢南星哪有家?不早断绝亲子关系了?当然这话程前不好说。“目前还没查。”他没去查是因为他觉得那是在浪费时间。

电梯到了。

叶倾也不打算再继续这个话题,率先走了出去。

盯着他背影,程前眼神逐渐迷茫。明明婚都订了,为什么又要找前妻?是怕陶小姐受到伤害还是?

因为程前的话,虽然工作照做,叶倾心里一直莫名勾着这桩事。

当晚上他凭着记忆找到枫糖家园那单元时,谢母就像炸毛的刺猬。她口不择言,光脚不怕穿鞋的。谢母确实没在怕,她一穷到底还能怎样?

有仇有恨他也该去找那个该死遭瘟的谢南星!

叶倾从不是什么善男信女,扔飞谢母挥舞的扫帚,登堂入室。由着谢母在他身后尖叫连连却拿他没办法。

房子不大,叶倾一眼而过,还多了个心眼打开衣柜。如果临时躲出去,一定会留下痕迹。但衣柜里除了几件老头老太东西,再无其他。

“谢南星没回家。”叶倾眯起眼。这段时间始终没她的消息,谢南星就像一滴汇入大海的水滴,悄无声息。

也不是非找到她不可。但偏偏是今天,女员工的手机提醒了他。

“这里不是她的家!我也没那样的女儿。”谢母歇斯底里的咆哮着。“管她去死!”

一语成谶。

寻找无果,叶倾开车驶离枫糖家园,也怔于自己的行为。

去谢家做什么?找到如何,找不到又如何?难不成还继续无休止的纠缠?

叶倾也不懂自己为什么会想知道她到底在哪。也许是怕她在自己婚礼时捣乱?所以先下手为强?

可心里有个地方在隐隐的说,也许人家根本没打算捣乱呢?协议都签了,一别两宽不是挺好?这不是你一直就想要的生活?

是啊!一别两宽……

叶倾修长的手指猛地按下喇叭,发出刺耳鸣笛。

去他妈的一别两宽!

真正原因八成是她做了女主播,又攀上别的男人了吧!所以才迫不及待地结束这段捞不着好处的婚姻。上次说她去找那几个金主不也没否认吗。

叶倾越想越有这个可能,手底下的方向盘猛打了个转。当他发现停下来居然是竹林深处时,自己都冷笑半天。

不过,既然到了那就顺便看看有没有其他蛛丝马迹。

叶倾在心里告诉自己,这只是因为他不满这段婚姻的开始和结束,都是那个女人占主动权而已,并没有其他的原因在。

他拾阶而上,行云流水般按下密码。

说到大门密码,还是两年前领证的日子。当时他默许她设置这密码时,她窃喜的像拥有了全世界。有时他也弄不懂,不管是钱还是其他,她一样也得不到。一个纪念日密码能有什么用?

索性几下改了那密码,推门进去。

别墅依旧漆黑,同上次一样。

开了灯,房子里有淡淡烟尘味。也不是不干净,但就是感觉这是间空屋子。一所干干净净,却连空气都像胶水一样胶着的空屋。

玄关柜那还是那尊玻璃瓶,积了层灰,花已腐朽沦落成泥。

叶倾再次一扇扇开门。空的,摆设也和从前一样。又好像有什么地方不一样了?推开衣柜滑索,里面男人的服装领带袖扣和领夹一应俱全。

他记得那天来到这。

她献宝一样的和他展示,她和他的东西摆在一起。那些黑白男装和女人彩色的裙子夹杂,蠢极了,看的他直皱眉。

现在,五颜六色那些不见了。只留下叁两件男人的衣服,大片的留白。

深眸微眯,叶倾打开另座衣柜,果然只剩他东西。又想到什么,转身走进洗漱间。架上牙刷,毛巾等物,细细看来处处是单件。

谢南星把东西全收拾走了。

什么时候的事?没来由的气闷催动叶倾踏了进去,化妆台曾摆过张离婚协议,现在也积了层清灰。打开化妆台的抽屉,猩红的天鹅绒盒子身在其中。

瞳孔骤缩,男人咔的掰开盒子。

——对戒!

小的那枚因为贴身使用,已经泛黄。男戒却因为从未佩戴,还在熠熠。

连戒指都还回来了。

这是婚后就没见她离身的东西。看来还真找到下家了!男人手挟盒子,下一秒砸在镜子上,一地碎片。

叶倾胸口微微起伏着,沉默一会打通了程前的电话。“她回来过,收拾走了东西。”当然都是些她自己带来的,不值钱的东西。

程前本来都要睡了,接到这个电话一跃而起,匆匆赶来竹林深处,还顺手带了个技工。

见他上来,叶倾周身带着强烈的气势,锐气逼人。“来看。”

程前几步上前,仔细查探周围的清灰足迹,最后才不确定的小声问。“是不是弄错了?不像有人收拾的样子。”

照这灰尘痕迹,绝不像最近有人来过的样子。

“不会。”叶倾打断了程前,态度已经有些不耐。“是最近收拾的。查监控,看她从哪出入,有没有坐别人的车。”

什么无处可去,都是烟雾。呵,她多的是打赏的男人收留。

看先生怒火中烧还不自知的样,程前顿了顿,深吸一口气道。“就算是她最近收拾的吧。先生,就算是又怎样呢?您找到她以后下一步打算怎么做?”

为了叶倾,谢南星已经作茧自缚,众叛亲离。找到她又如何?但先生听得进去吗?他知不知道自打谢南星走后他有点不对啊?

具程前的不完全观察,这个月叶倾总会无意识的走神。在他醒神后常常第一句话就是问,谢南星有消息了没有。

谢南星啊谢南星,这么执着于找前妻干嘛?找到又能怎么样呢?

楼梯传来声响,是技工匆匆走来,他擦了擦头上汗,搓着手回答。“已经查过了,监控里两个多月没人出入。大门的锁没外力打开痕迹,最近使用时间在两个多月前。”

“这不可能!”叶倾立即否定了。心脏却突然漏了一拍,举轻若重。

好像谁在说,那女人也许真不回来了,干干脆脆消失在他人生里。这不是很好吗?好……

他沉沉深吸一口气,胸口的憋痛却没因此消失。

技工吓了一跳,壮着胆问这个贵气非凡的男人。“那您这丢了贵重东西吗?要是真的少了不如报警试试?”

丢了?分明是多了东西。

叶倾脸色变得特别难看。程前眼看要糟,赶紧推着技工下楼。送走了人,他一眼看到叶倾还在化妆台前、对着那个碎镜子发怔,程前终于管不住自己的嘴。

“先生,您最近好像怪怪的!要不然……抽空去医院检查一下?”

检查?叶倾吐出一口郁结的气,又好像穿了件湿衣服,很不得劲。

叶倾不对劲程前也跟着郁闷。“暂时找不到您也别生气,应该很快会有消息的。”

这话出口叶倾猛地瞪过来!所以程前是在提醒他,他的不对劲是为了谢南星?天字一号的笑话,他会为了那个谢南星不对劲?

程前被盯得赶紧往后退了几步,做了个嘴巴上拉链的姿势。

叶倾一腔无名火无处宣肆,只得一脚踹翻梳妆凳泄愤。圆溜溜的凳子滚了好几圈,横七扭八晃了两下才停。

就像程前无处安放的眼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