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是真想,懒也是真懒。祝逸哼一声,算是决定了依原计划前往。
聚餐,也就是还留在首都的、与正好来出差的同学见一面,吃个饭。本科毕业六年,读研叁年工作又近叁年,很多人再没见过一面,难得凑够一大桌,祝逸还是有些期待的。
一直留在首都的几人一商量,就定在了近期特别火爆的饭店,提前订了包间。到了一看,停车位都满了,店门口放了一排椅子,供抽了座位号的顾客等待空位,椅子坐满了还有人站着等的。
“昭昭,要不你先回吧,不知得到多晚呢,这儿离家不算远,地铁也方便,或者到时候,我找个顺路的同学把我捎回去就行。”
“没事,我在附近转转,”应昭环望四周热闹的街面,看看对面又说,“商场底下应该有车位。”
“好,宝贝,那你也去吃点好的,遛达遛达,别无聊啦。”祝逸在应昭侧脸“叭”地亲一口,就像一尾鱼那样柔软而灵活地游下车了。
暗红色的裙摆从黑色外搭下露出来,在夜晚的街灯下摇曳,如火苗般明明灭灭。这火苗落在应昭眼里,就好像要更热烈地燃烧起来。
走到店门口,两个眼熟的小姑娘迎上来,很热情地打招呼:“祝老师,您也来尝这家店呀。”
祝逸第一反应,以为是自己带过的学生,就点点头头微笑致意。
其中扎高马尾的那个姑娘又迈上前一步,“祝老师,您好久不来肃园看我们了。”语气竟然像是有些委屈。
没印象。
suyuan?听起来是个地名。
一件遗忘的事第一次摆在眼前,祝逸立刻警觉起来,面上却不露声色。
“这段时间太忙了,我有多久没去了……”她摆出回忆的神情,不等人回话,紧接着以更熟稔地态度问,“你们最近在做什么呀?”
喜欢的前辈这般亲和地与自己对话,女孩子多少有些紧张,马上乖乖作答,“最近在准备女童保护的宣讲,您从去年夏天开始,就再没来过了,”犹豫一下,又说,“大家都说想您,梅姐她其实也想……”
“喂!梅姐不是不让我们说嘛!”旁边的圆脸姑娘一直安安静静,听到这儿,忽然拽另一个的袖子,示意她住口。
祝逸半眯笑眼,面色悠然地看着二人有趣的互动,心间却快速翻过一个又一个名字:
梅?又一个记不起来的。
两姑娘窃窃私语数句,一并抬头有些局促地观察祝逸的反应。
祝逸轻轻柔柔笑着,却是转移了话题,“现在停车位越来越难找了啊,刚刚我爱人开车送我来,都找不到地方。suyuan现在好停车吗?”
“瞧您说的,临风区都算郊区了,那么偏。”
哦,在临风区。
“再说,您要来,打个电话,我们在园里也能帮您找好车位。”
我和这里有很深的渊源?祝逸暗暗思忖。
姑娘们看祝逸没介意她们的莽撞,更热情更响亮地回答起她的问题,全然没留意隐含在话语中古怪的试探。
寒暄过几句,祝逸看快到约定的时间,便和姑娘们道别了。
祝逸进饭店去了,两个姑娘还在等候区说着悄悄话。
“你做什么提梅姐呀?”
“我就试试嘛,果然,她们闹别扭了吧……”
“真像你猜的?”
“你笨呀!祝老师一听梅姐,就不愿聊了,也不接茬。”
“那么好的朋友也会闹别扭么……”
“哎……”“诶。”
两个姑娘在春夜里挽着手,为友情的脆弱浅浅地叹息着。她们不知道,一颗小小的记忆的齿轮,长久以来,卡在个人命运和社会机器的背阴面,许久不运转了。这夜,经由她们天真无知的叁言两语,那齿轮被推动了半寸,不为人知地振动了一下。
聚餐席上,祝逸反复品味着与姑娘间的每一句对话,无论如何,她要去一趟那个名为肃园的地方。
她已经在手机地图上找到了,临风区,只有一个叫肃园的地方——女童救助与保护协会首都肃园分会。
越快越好,她打算周一一下班就去。
可是没等到下班,她的计划就泡汤了。
周一下午,刚从会议室出来,她就接到了一个预料之外的电话。
“祝女士?您好,这里是益水区公安分局,今晚六点后您有安排吗?”
“您可能是一场案件的目击者,请您来配合我们的调查工作。”
“地址稍后发给您,到达后请与我联络,感谢您的合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