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发的早,许云晋上了马车便迷迷糊糊的又睡了一觉,再次醒来路已经赶了一半,石君极在一旁坐着,安静的批阅奏折。
许云晋不顾形象的打了个哈欠,又拿过一旁茶几上的茶水一饮而尽,引来了石君极的责备:“刚刚醒来就喝得这么急,小心一会儿肚子不舒服。”
许云晋并不理会,只道:“如今到哪里了?”
“差不多快到了,你也别再睡,省得一会儿醒来出去再着了凉。”
许云晋应了一声:“一会儿上山恐怕有雪,马车得停在山下,到时候走上去,这个时候来寺庙的人并不多,我们也不必太着急。”
“山上还有雪?我记得去寺庙的雪都是要清理出来的,怎么这里倒不是?”
许云晋摇摇头:“你说的那些寺庙是在京城周边香火旺盛,自然要将雪清扫干净,免得有贵人去上香被冲撞了,真觉寺不过是个小庙,往日里去的人也只是真觉寺周遭的小村子,这个时候山上有积雪,还得上山下山的,不方便得很,就连周边的人也是不愿意来来回回走的,真觉寺里的和尚也落得个清静。”
“这倒是奇怪了。”石君极道,“暂且不说别的,就说你们家每年的香火也不少给,若真想换个好点的地方重建寺庙也不是不可能,怎么就一直留在这里了?也不怕哪日里香火没了,弄得个凄凉的下场。”
“许府是给真觉寺香火钱,但给的并不多。”许云晋语气淡淡的,“方丈并不多要,他说香火钱是为了寺庙能够继续开下去,帮助更多的人,而不是将寺庙修建的如何堂皇,将佛祖建造的如何高大,那些自在人心,本不应该用肉眼能看得到。”
石君极来了兴致:“你口中的方丈就是真觉寺的方丈?你别说,这话说得倒是很有道理。看来人们常说真正的隐士是寻不到的,也并非虚话。”
许云晋好笑的摇摇头,眯起眼睛来:“方丈那个人,只有你自己亲眼见到了才能知道是种什么感觉。”半晌后,才似乎回过了神,“当初若不是方丈,想来你我是碰不到的,就连我这个人,可能也不曾听说过,如果查了许府的族谱,或许才能查到‘许云晋,早夭’这类的话来。”
石君极目光一凝,颇有些急切的问道:“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许云晋有些讶异:“我倒是以为你都知道了的,怎么,这件事很难查吗?”见石君极变得尴尬的脸色,许云晋移开了目光,“我身子不好,先天不足,症状比如今严重得多,长到四五岁的时候,请来的太医都说是无能为力,让家中做好准备,也亏得我爹娘没放弃,四处辗转托人找让我活下去的办法,还真的找到了真觉寺这里。”
“当时方丈见了我,不用我爹娘说话,直接便抱着我进了禅房,整整三天三夜没有踏出屋子,待到方丈和我出来,我明显别比以前有精神多了,再过了一些时日,就跟正常人一般。”许云晋忽的看了石君极一眼,“不过方丈说过,我在弱冠之前不得成亲,不得行房事。”
石君极听得很认真,听到最后却愣住了,一是因为他以为许云晋早就行人事,比如落雪和夙玉的存在,二却是因为他与许云晋已经行房事好几次了,哪里还顾得上窃喜许云晋从头到尾都是属于自己的?石君极眼中闪过一抹惊慌:“……若行了房会如何?”
“方丈并未明说。”许云晋道,“不过最近一段时间,我总觉得累得很,心里也不踏实,头痛的症状也严重了些,又来来回回的犯了几次病,不知道是不是行房之事影响的。”
“……你怎么不早些告诉我?”石君极皱着眉头,“这是多大的事儿,你竟然还一直瞒着?”又道,“不行,我不放心。”便要伸出头去让徐飒加快速度,许云晋的抓住石君极,好笑道,“便是差,还能差上这么一会儿了?你别着急,总会到的。”
石君极又哪里能不急?所幸本来距离真觉寺山下算不得远,又这么一番争吵下来,马车突然停住了,青佩的声音响起:“二少,到了。”
许云晋松了口气,他的力气没石君极的力气大,还真怕自己拦不住石君极,听青佩说到了,只松开了手让石君极下了去,他也跟在后面跳下了马车。
马车停在了山脚下,果然如许云晋说的,山上都是积雪,马车是绝对上不去的,还好如今天气回暖,不至于寒风刺骨,阳光晒在脸上更是暖融融的,只是积雪表面已经有些化了,如果要往山上走,脏乱是免不了的。
石君极并不在意,只替许云晋又披上了一条披风,便急急忙忙的往山上走。虽说雪地难走,但真觉寺离得并不远,一行人走的速度也不慢,很快便看到了真觉寺的大门。石君极许云晋等人远远地便看到真觉寺的大门大开着,不禁有些奇怪,按照许云晋说的,真觉寺这个时候来的人少,不至于大开才对。
一行人走得近了,才发现不仅仅是大门开着,门前其实还站着两个和尚。
见石君极等人揍到门前,两个和尚先是拜了拜,其中一个往前走了一步,面对着许云晋:“方丈说今日有贵客来,便打发了我们两个来这里迎接。”
“方丈有心了,不过这贵客怕并不是我。”许云晋看了看大开的寺庙门,若有所思:“每年真觉寺香火最鼎盛时,这大门都不曾完全大开过,之前并不曾注意,如今见了,却觉得方丈自有一番深意。”又道,“方丈在等着我们?”
“方丈说了,还请贵客先去上香,待到时辰到了,自会出现。”
许云晋并不勉强,石君极焦急许云晋的身子,然而走到这里,却突然平静下来,恢复了往常的样子,听那和尚如此说,便跟许云晋一同进了大门,前去上香去了。
真觉寺冷冷清清的,没有一个香客,甚至除了跟着他们的那两个和尚,就只剩下他们进来的这些人,就连其他的和尚也没见到,不知道是藏了起来,还是有事要做不便露面。
等到了佛堂内,两个和尚也告辞了,整座真觉寺似乎只剩下了石君极一行人,许云晋和青佩很淡然,石君极也看不出表情来,倒是徐飒满脸戒备,不管他怎么看,都觉得这寺庙有很大的问题。
徐飒靠近石君极的身边想要说什么,却被石君极拦住了:“退下去。”
徐飒满脸犹豫,石君极不耐再要说,却被许云晋接了话去:“没关系的,不会有危险。”又道,“青佩也下去,不必进来伺候。”
徐飒见石君极什么都没说,只得跟青佩一同退出了佛堂,将佛堂的门关好,守在了外面,而里面只剩下了石君极和许云晋两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