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天性乐观的费舍尔太太来说,这条新闻只是从她耳边像风一样过了一下;她在劳作中途起身伸展僵硬的身体,跟隔壁伸长脖子观望的邻居亲切地打招呼,但对方却用莫名其妙甚至带点儿不赞同的表情看了看她,像地鼠一样将头缩了回去。
这让费舍尔太太感到奇怪,她摇摇头,转身,忽然看到一条瘦骨嶙峋、皮毛纠结成几团的大黑狗出现在自己家门前。
它看上去精神萎靡,尾巴耷拉着,头也低垂着,像是承受不住自己脑袋的重量。
“嘿!小家伙?”看到黑狗抬头,直直地盯着房子瞧,费舍尔太太上前一步,“你是这里曾经哪家住户的宠物吗?”
女贞路4号三年间换了几波房主了,每一户都住不长,因为总有奇奇怪怪的事情发生,和穿着诡异的人来远远观望。时间长了,有人就开玩笑说这个房子有曾经德思礼家的洁癖太太布下的诅咒,如果你不够整洁,她的鬼魂就会出来骚扰你。
这也是刚到英国的年轻小夫妻能花远低于市场价的金额买下这座房子的原因。
“我建议你还是不要碰它,谁知道它有没有什么病,等我给动物收容所打个电话,让他们来把这个……”刚缩头回去的邻居在一旁发出警告。
“我会带它去看病和打针。”费舍尔太太几步上前,护住了这只狗,收容所规定时间内没有被收养是要被安乐死的,曾在德国收容所工作过的她知道这一点。
她从第一眼看到这只狗时,就有一种奇怪的感觉——觉得它的眼睛里有故事。而且,它看上去不像是那些长期流浪的野狗。如果它能洗洗澡,梳理梳理皮毛,可能会很漂亮。
对于她试图用带着手套的手抓它脖子的动作,黑狗没有任何反抗——实际上,它看了看费舍尔太太,露出失望而忧伤的表情(如果狗也有表情的话……),发出一声压抑的呜咽,摇晃了几下后,直接瘫倒在了地上。
“得,这还是一只病狗,它是不是已经死了?”邻居继续伸长脖子看戏。
费舍尔太太叹息,看来这应该的确是一只被前住户遗弃的宠物了,如此忠诚,独自找到了这里。
她穿上外套,拿上车钥匙,不顾邻居的唠叨,带着黑狗去了最近的宠物医院,当然路上不忘买了狗绳和项圈。
于是阿尼马格斯小天狼星布莱克,就这样在麻瓜宠物医院挨了好几针。
让费舍尔太太感到轻松却又痛心的是,兽医告诉她这只狗没有任何疾病,它只是饿晕了。这更坚定了她留养这只黑狗的决心。
费舍尔先生在下班后,回家听完自己妻子的叙述,也接受了这只黑狗作为自己的新家庭成员。
对于自己被当成宠物的现状,小天狼星暂时没有反抗——他太累太饿太虚弱了,躲开摄魂怪和狱卒,逃出阿兹卡班,再游过北海的这整个旅途,他没死在路上已经是一个奇迹。
而奇迹没有继续,他看到这里的住户已经换了,而从这一家人和邻居那里偷听到的消息,德思礼一家在空难中丧生了。
趴在客厅楼梯下碗橱的他,现在只感到心灰意冷,这是一种比被摄魂怪包围更深沉透彻的绝望。
他感到自己快要迷失在阿尼马格斯形态里了……但想想,没了生存意义的自己,就这么做一只狗也没什么不好。
小天狼星不愿住外面的狗窝,费舍尔一家只好将楼梯下的碗橱稍作收拾,将它安置在里面。
“哦,你真是一只被宠坏了的狗,而且还不吃狗粮。”甚至晚上睡觉还关碗橱门,费舍尔先生觉得这只狗有时候简直聪明得可怕。
小天狼星当然还不知道这里曾经住着自己的教女,他试过在房子内寻找哈莉遗留的痕迹,但毫无收获。直到,某天深夜他从碗橱墙壁上一个隐藏的缝隙里挖出了女孩儿曾经的幼儿园的美术作业——画着一只会飞的黑色摩托。
以及,各种短小的,日记一般散落在碎纸片上的自言自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