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总有人不怕触壁,秦非然一起身,就有名媛端着酒杯前去搭讪。
不多时,秦非然就与那名女士舞动起来。众人都识相地给秦非然留出空间,只有柳雁欢笑着问丁蔚诗:“可要再来一曲?”
丁蔚诗欣然应允。
于是大厅之内,出现了一道奇景,除了两对舞动的男女,其余的人都在充当看客。
细看之下,有人发现这两对男女竟隐隐现出了竞争之势,秦非然与那名媛自是社交常客,柳雁欢与丁蔚诗的组合也并不逊色。
悠扬的华尔兹,被他们跳成了一曲战舞。偶然间相触的眼神,诉说着两人那点秘而不宣的小心思。
待音乐终了,掌声经久不息,众人沉浸在舞姿中回不过神来。
就在此时,人群中忽然传出一把声音:“我记得丁小姐从前是学院里有名的交际花,最出名的一段逸事便是考验男舞伴的方式。丁小姐每日换一款香水,让想成为她舞伴的男子猜香水的品名,只有猜对了才有机会与丁小姐共舞。”
“不知今日,丁小姐可有让柳少猜香名?”
那人话音刚落,人群中就传来嗤笑声。
丁蔚诗没想到,刚从舞中的美妙世界出来,就直接跌到了地上。
她有些无措地颤抖着,却不敢抬头去看柳雁欢。
这时,却传来柳雁欢轻柔的声音:“丁小姐对香水的品味不俗,倒让我很是为难了一阵。”
“今日丁小姐用的这款香是来自法兰西的暮色香都,虽然用柠檬香作为前调,细闻之下却有一种书卷墨香,我觉得与梦三生的旗袍是绝配。”
柳雁欢说的这款香,并不是海外昂贵得让人望而却步的香水,它的价格平易近人,因此,并没有在太太小姐们的提货清单上。同时,由于它产自法兰西的品牌,也不为国内平民阶层所熟知,一时间竟没人能接得上话。
柳雁欢脸上的笑意渐深,他冲身旁的秦非然调皮地眨眨眼:“三爷,我说得对么?”
一时间,将这枚烫手的山芋剥好了放到秦非然面前。
秦非然冷着一张脸,半晌吐出了言简意赅的一个字:“对。”
那些存了找茬心思的人纷纷偃旗息鼓,转而称赞丁蔚诗的品味。
只有丁蔚诗自己知道,她的指甲已经将掌心抠破。
只差那么一点点,她的名声、尊严都要摔在地上任人践踏。此时此刻,她发自肺腑地对柳雁欢说了一句:“谢谢。”
一场同好会开到了深夜,柳雁欢喝了不少酒,当他眼中的霓虹灯打着颤儿时,他轻轻地扶住额头:“抱歉,我不能再喝了。”
隐约间,他听见耳边传来了劝酒声:“柳少,你不给我老袁面子啊。”
“柳少,最后这杯……”
“柳少……”
渐渐地,这些嘈杂的声音从耳边散去,余下的只有一个温暖而坚实的怀抱。
“还能走吗?”
那冷清的声音让柳雁欢一个激灵清醒过来。
秦非然漠然的脸在他眼前放大。
柳雁欢勉力稳住脚步:“能……”
逞强的结果是,他最终被秦非然半拖半抱送进了车里。
柳雁欢上了车,就像干涸的鱼到了水塘,无比安心地睡了过去。
也不知过了多久,他隐隐听见耳边传来了打火的声音。
他睁着迷蒙的双眼朝身边看去,就见秦非然坐在驾驶座上,口中叼着万宝路的雪茄,手里把玩着金属打火机,却迟迟没有将烟点燃。
察觉到柳雁欢的目光,他不动声色道:“清醒了?”
“嗯,头有点疼。”
“不能喝还不推拒,你该庆幸没醉死过去。”
柳雁欢隐隐嗅到了秦非然话语中不快的情绪,他看了眼身上盖着的秦非然的外套,撑起身子道:“下次不会了。”
说完,柳雁欢朝车窗外张望了一眼,匾额上“柳宅”两个大字赫然在目。
柳雁欢悚然一惊,不敢相信自己让秦非然当了回司机,还这样堂而皇之地停在家门口。
“谢……谢了!”柳雁欢匆忙地道了句谢,就去拉那门把手,没料到车门却被锁死了。
“开门。”
“下次别再这样了。”
“嗯?”柳雁欢不明所以。
秦非然的脸色看起来十分纠结:“别再随随便便跟有夫之妇跳舞。”
柳雁欢皱了皱眉,就听秦非然说:“在某些场合,你也是心大到了没边,难不成你没瞧见李珏那仿若要吃人的目光?”
柳雁欢混不在意地笑笑:“这是新朝了,我瞧这丁小姐也是新式女性,倒是你们这些人抱着旧观念反反复复说,不累么?”
秦非然的脸色很不好看,语气也越发严肃:“不是所有人都能像你这样想的,丁蔚诗的父亲在宁城是个举足轻重的人物,她的消息向来是宁城八卦小报最爱报道的。你是坦坦荡荡,清清白白,可看在别有用心的人眼中,就不是这么回事了。”
“我的副业告诉我,一支笔有的时候足够‘杀死’一个人,更何况还是一个弱女子。”
柳雁欢沉默了,他不得不承认,秦非然说的有一定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