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节(2 / 2)

“他连胸大肌都没有。”周遥噘个嘴,“我有啊,你看我。”

瞿嘉实在憋不住了,似笑非笑瞅着周遥:“你胸大肌在哪呢,让我看看?”

周遥一听,立刻把自己两手伸到恤衫里面,攥成两枚拳头,顶出两个圆球,撑出一片高耸丰满的胸部!

瞿嘉笑,一手在胸前平着比划,划出一道线,做出抹胸的样式,想到那时候周遥姜戎几个男生,在中秋晚会上扮演的,一群膀大腰圆的唐朝妇女黑帮团伙。

“想看啊?”周遥不爽着呢,“你想看我下回给你独舞,你想来双人舞也成,我豁出去了。”

俩人然后笑出声,实在不能容忍那幅画面。

周遥也笑得耳朵发红,还不甘心,攥着拳在衣服下面“噗噗”地颤了一会儿:“好看么?看够了没有?”

瞿嘉用口型骂周遥“神经病”,但真真实实地被对方逗笑了。

也是好久没笑过了。

他的小太阳遥遥。

瞿嘉随后难得解释了一句:“小姜就是给我送了一盒腊味,见面分你一半,你也吃呗。”

其实就是有人空虚寂寞冷了,平常在校园里都说不上话,还不如和其他同学相处得更轻松自在,心里就怪难受的,开始找别扭。俩人竟然同时羡慕和嫉妒小姜,怎么小姜同学就能和我的嘉嘉(遥遥)说上那么多废话呢。

就想跟你说两句话,有那么难?

确实特别难。心理上自我防御的围墙一旦垒起来了,就好像把他俩一下子分隔到围墙的两侧,互相踮着脚都望不见墙那边的人。平时在校园里谨小慎微,有时简直如同惊弓之鸟,任何人甩过来一道怀疑的目光,都会让他俩产生长时间的心理焦虑和不知所措……

讲话都是互相隔一段距离,手脚规规矩矩。

周遥也掏出一份东西,是一个大号眼镜盒,递过来:“给你拿的,戴上。”

瞿嘉问:“你花钱买的?”

“不然谁给我?”周遥说,“专门干活儿用的,我们家没人用这个。”

瞿嘉小声道:“我又不近视眼,非要给我也戴眼镜?”

“你土不土啊?”周遥皱眉低喊,“你用那个割草机和剪枝机,都是小碎枝子或者碎石头,会崩起来,溅你眼睛里,挺危险的!”

“这叫护目镜。”周遥又说,“我买的还是挡阳光的,墨镜效果。”

“好么,戴着。”瞿嘉藏起表情,“婆婆妈妈的。”

“眼睛好使你了不起了?”周遥瞪着人。

“嗯,了不起了。”瞿嘉一笑。遥遥就是贼啰嗦,逮个机会就嘚吧话痨的那种小媳妇。

夕阳的余晖穿越大操场的栏杆,洒下一片斑驳的光影,再把橘红色的火光映在两人身上,脸上。

瞿嘉接过喷枪壶,示意周遥往后退,自己也退开三大步。

“你站过来,看那边。”瞿嘉轻声说,“往上看。”

周遥抬头,什么啊?

“送你的。”瞿嘉笑了一下,“看。”

他扳开水管开关,向着落日夕阳的方向,让水珠骤然喷出,在半空喷出一道弯弯的水帘。透过一层轻薄的水帘,阳光隐约折射出七彩效果。

两人一齐挪动位置,站到一个更好的角度,惊异地看着那五彩斑斓的颜色在空中飞舞,随着细碎的水珠弥漫开去,再团聚成光弧,形成一道漂亮的彩虹。

美极了。

周遥就看着瞿嘉,再次笑得合不上嘴,两手攥在裤兜里,极力忍住想要抱住人狂啃的冲动……

他们那时,也还不懂“彩虹”所包含的更富有的意义。那就是瞿嘉在操场边送给周遥的一次小浪漫。

周末,还是忍不住约了。

真的忍不住,想见对方。

约都不知道应该约去哪。两个家都不能回了,也刻意不提家里的事。学校周围肯定是不能待,东大桥大棚也不敢再去逛,里面全是熟人,都是穿校服的,朝阳一中二中三中的学生。

他们就约去了东单地铁站,出站口。

长安街上,迎春花过后就是玉兰,玉兰谢过还有绯色连片的桃花,一层一层晕染出不败的春色。

“一周年快乐。”周遥见着人,打声招呼。

瞿嘉伸手捏了周遥的鼻头。

他俩的一周年其实已经过了,寒假过年时都没有出来庆祝。四人小分队突然就少了那两位志同道合的伙伴,都没有心情约会了。

他们重新坐到那间酒吧里,一年前曾经坐过的那张桌子。

酒吧外面卖羊肉串的摊子也没了,不幸惨遭城管的治理扫荡。附近的早点摊位和煎饼车也都不见了,都被取缔了。这一年从春天开始,庆祝和宣传活动就没有间断,长安街很早就摆起巨型花坛,等着迎接七月一日的回归庆典。

周遥点了两杯洋酒,然后跟酒吧老板要了一副扑克,拉着瞿嘉玩牌。

“操,就咱俩人,你还跟我打牌?”瞿嘉瞅着人。

“对,我跟你打牌。”周遥说。

“你就是想让我输掉裤衩儿。”瞿嘉忍不住说。

“对,就是让你今天把裤衩儿输给我。”周遥笑道,“你不准玩儿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