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节(1 / 2)

瞿嘉就用带锈的金属色,一遍一遍地,把这段歌词在周遥脑子里剐了八遍,就过不去了。

这场地下小型演唱会终于结束,瞿嘉没说话,拎着吉他和外套跳下台子,走到歌厅狭窄的通道里,贴墙站在灯下。

他低头瞅自己bp机上显示的汉字。一行小字让他读了很久,站了很久。

【嘉嘉,我回来了。】

……

你回来了?

……

沙发雅座上,周遥坚决拒绝经理的好意:“不要不要!别叫人家来,怪累的,都这么晚了不要,我也不点歌谢谢。”

“你还真挺喜欢那学生唱歌?”他叔叔打量着,“是学生么?我看着真不像。”

周遥就今儿上午刚刚又去过他们小学,特意管周玲老师要到瞿嘉的call机号码,就是有备而来。反正联络号码在手,他现在已经心里瞎蹦乱跳得想跑了。

经理一抬头:“诶。”

周遥也一抬头,心跳又慢了,忒么连拍子都找不着了……

瞿嘉不声不响地走过来,很平常地,就自己搬个凳子,往一圈人面前一坐,互相点个头,打声招呼。

牛仔外套已经穿回来,手指间捏了一根烟。

“唱得不错,特好!”周遥的叔叔痛快地竖了个拇指,由衷地点赞了。

“确实还挺不错的哈?”经理听客人夸奖了也挺高兴。

周遥低头已经骂了自己无数句“卧槽卧槽”,该骂。瞿嘉也没说话,对周春城点个头,往茶几的烟灰缸里磕了磕灰,就是领了这份夸奖。

“还上学呐?”周春城问,“你几年级?”

“开学高一。”瞿嘉说。

“哦,那才跟你一边儿大?真没看出来。”周春城小声瞅着周遥。

我勒个去——周遥用手挡了半边脸,想给瞿嘉打个“我知道错了”“嘉爷饶命”的讨饶眼色,瞿嘉都没理他。

“但是比你显大,来这种地方的,肯定显成熟点儿……都挺狂,挺有性格,劲儿劲儿的啊。”他叔又狠补了一刀。

周遥已经吐了一沙发的血。

幸亏今天来的是他叔,不是他爸,可以绝交了。

“叔叔,您不然带这两位阿姨去隔壁蹦迪成么?”周遥忍着血崩说。

“岁数大了我蹦不动,你自己去蹦啊!”周遥叔叔继续和一群人闲扯,“小子,常来唱歌啊?每天晚上?这还能上学么?”

“没有,暑假。”瞿嘉道。

“哦,勤工俭学?也不错,能挣钱,有出息。”周春城道,“广东那边也有很多歌厅,以后可以去广东唱啊。”

瞿嘉都没搭话,又磕了一下烟灰。

周遥心里就只剩下“卧槽”了。瞿嘉都认出来了,双方其实早就见过面,但他二叔完全都不记这事儿了。

像周春城这种平时数着钞票吃香喝辣、各种社交场合乱窜的人,哪会记得,数年以前曾经驱车去过南营房小胡同往一个破平房院子里扛过一台日立牌进口电冰箱啊!

瞿嘉坐得大刀金马的姿势,看着所有的人,没有躲藏,但也没打算“认出”周遥。大家都在装傻,就继续装呗。

这事,是周遥一开始就没坦诚,想藏一藏,他叔叔简直太碍事了。他悄悄从茶几底下一层摸到点酒单和笔,低头鼓捣片刻,就在瞿嘉掐灭烟蒂时迅速从兜里摸出自己的半包烟,手里一卷,大大方方递给对方:“你抽我的。”

他起来往洗手间方向走了,回头递个眼色。

身后是他叔诧异的吐槽:“什么时候也学抽烟了你,遥遥?好学生啊你也抽……”

瞿嘉手里捏着那包烟,微微地卷开。

字条里悄悄地写道:【嘉~~~~~~嘉~~~~~~别生我气,我错了我跪了,就想跟你说句话。】

后面一句是废话,周遥需要划的就是那两行无比娇俏的波浪线,以配合他满地打滚的姿势。

说到底,他总有点惧怕瞿嘉的那种脾气,怕对方发火,就是又惦记又心悸。他对付瞿嘉,也就剩下这最后一招了。

……

第25章 摸彩

结果呢, 这天真是坐蜡了, 让周遥彻底的坐立不安、无所适从, 因为他在歌厅的洗手间小黑屋里,等了一刻钟, 鼻息间五味杂陈,愣是没等来瞿嘉。

瞿嘉就没来找他,好像就不想跟他说悄悄话。

周遥最后臊眉搭眼儿地, 默默又遛达回去了, 那一群人仍然就座闲聊呢, 瞿嘉一动都没动过。夜渐渐深了,很多客人兴致正浓,在台上轮番点歌唱k, 阵阵鬼哭狼吼。

“哎呀妈啊,刚才那客人唱的……”服务生二号小声嫌弃,“真听够了,想把我自己耳朵堵上。”

“你们应该上去把那人嘴堵上!”周春城也摇头, 手边搂着那俩陪酒的靓妹。

瞿嘉眼神一直游离, 漫射在茶几上,不看周遥的叔叔,不想看搂搂抱抱的画面。

周遥不断地偷瞟。近在几尺之内的这张脸他其实非常熟的,细眼和薄唇模样一点儿都没变, 表情都还是那副臭硬的德性。瞿嘉就是右眼角原来的小黑痣好像没有了,让他比较意外,眼角那里有个小坑。半大男孩的脸上, 反正人人都是一堆坑,都是长了青春痘乱抠的吧。

经理和周春城继续热聊,喝饮料,聊北京有哪些好玩儿的地方、哪些歌厅有知名的乐队乐手。旁边那位服务生一号,烫染着黄头发,眼角勾了一道眼线,之前一直站着,这会儿也搬个凳子坐到旁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