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热的,有力。
“……”朵棉深吸了两口气,强迫自己忽略那种触感给她内心带来的悸动。
周围行人快步前行着,他和她走在一起,离得很近,向着一个与人群逆行的方向。
马路过完了,靳川继续带着她往前走,面色如常。
他手还保持着原有姿势贴在她背上。
是不是忘记拿开了……
朵棉迷迷糊糊地想着,脑子又开始变得不太清醒。
“背挺那么直,国旗下宣誓呢。”身边那人凉凉地来了这么句,那语气,已经又恢复成一贯的散漫调侃。
……嫌我背太直,那你倒是把手拿开啊。
朵棉抿了抿唇,怼回去:“我就习惯站这么直走路,不行吗。”
靳川勾起嘴角笑了下,“行。”
朵棉发现,这人说话的时候总爱拖调子。一个字以上的句子,他拖最后一个音,像这种一个字的,用上他那副慵懒又意味深长的语气,简直能拖出个九曲十八弯。
也只有声线好听的人才敢有这种习惯。
换成个公鸭嗓,怕是早被人拖出去打死八万次了吧……不过,他好像正常了?心情好回来了吗?朵棉乱七八糟地琢磨着。
过了会儿,走到小区大门口。
“我到了,你回医院去陪你外婆吧。”朵棉站开两步对靳川道。说完,想起在校门口时火车叮嘱她的话,又继续,“你那个朋友让我跟你说,让你自保重身体,注意休息。”
靳川挑挑眉,“他让你这么跟我说,那你自个儿呢。”
“我什么?”
心跳……又变快了。
朵棉应得很自然。但她没有勇气看他,索性转过头,看向一旁。离小区大门不远处是一条巷子,黑咕隆咚,老路灯发出萤火般微弱的光。
靳川盯着她,语气依然很淡,“你是怎么想的。”
“……”朵棉沉默几秒钟,说:“我当然也希望,你不要太辛苦太累,能多休息。”哪个高三的学生像他这样天天在学校睡觉。
她好想知道,除开外婆生病的这几天之外,这人平时晚上都在干些什么。
“行。”靳川脸上带着懒洋洋的笑意,“你发话,我当然得听。”
“……”什么意思?
合着在你心里,她地位有点儿不一样?
朵棉眸光微闪,觉得心里有什么东西在蠢蠢欲动,要破壳似的……跟他独处的感觉真的太要命了。
“那行,我就先回家了。明天见。”她冲他挥了下手,然后就转身,几乎是小跑似的往小区大门走去。
“刚在医院电梯里,”
这时,背后走马灯似的飘来几个字,“吓到你了?”
“……”朵棉脚下的步子骤然顿住。她回头,几秒后露出一个笑容:“没什么,看得出来你当时心情不好。没关系的。”
“我妈在我九岁会儿就死了。”靳川淡淡地说。
“……”朵棉听完,脸上的神色骤然一变,半天做不出什么反应。
“我也没老子。”他手里玩儿着打火机,开口,极其稀松平常甚至半带调侃的语气,字里行间,冷静得听不出一丝波澜,“亲人就一外婆。”
夜晚的风忽然停了。
朵棉在原地站了好一会儿,嘴唇嗫嚅,想说对不起,又没有说出口。她想起靳川在电梯里对她说的话——“在这个世界上,没有光靠道歉就能解决的事。”
周围的空气安静到极点。
良久,靳川懒懒朝她走近几步,“万儿八千年前的事,别整这么沉重。”
朵棉无言,片刻,点了下头。事实上,她万万没想到以他这种性格,居然会跟她解释这些。
他盯着她,低声:“那笑一个给我看。”
“……”朵棉迟疑了会儿,调动面部肌肉,把两边嘴角往上扯。白生生的脸蛋儿被挤出了褶子,形成一副标准的假笑表情包。看上去滑稽蠢萌。
靳川看她两眼,自己倒是很淡地弯了弯唇,“呆苹果。”
*
托半期考试的福,之后的几天,七中全高三差点被各科老师的题海战术给炸懵。语数外,物化生,语数外,物化生,各种试卷练习题,工程量之浩大,以致朵棉晚上做梦都梦见的是周开蒂和胖丁。
就这么做了几天噩梦,考试了。
又在噩梦的噩梦中煎熬了两天,考试结束了。
交出英语答题卡的那一瞬,朵棉肩一垮,长长地呼出了一口气——这几天实在是太辛苦,也太可怕,嗯,等考试成绩出来,周末她要疯狂打两天pubg来压压惊。
这个点儿,距离考试结束还有二十分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