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心里清楚,贺氏知道该怎么做,根本用不着她来置喙。
太平听到了二人的话,却同样没有放在心上。它跟白芷一样,都相信贺氏能把这种事情办好,总不至于太亏待了常宁公主。
这便足够了。
另一边,高子辛并不知道如意宫发生的这一段插曲,他回到寝宫的时候心里一片茫然,根本不知道以后该怎么面对太平。
私心里,他其实对先皇颇有怨言,可如今知道了先皇重生成了太平,真要让他对太平做点什么,他又下不了手。
那毕竟是他的父皇,而他一直没忘记,在他还很小的时候,先皇经常将他抱在怀里,用胡子扎他嫩呼呼的脸。
凤瑄一直跟在他身后,见他茫然地坐在椅子上,不禁有些心疼,忍不住开解道:“陛下何必多想?直接把它当成太平就行了。”
高子辛不满地瞪他一眼,本能地反驳:“这怎么行?他毕竟是……”
说到这里,高子辛突然说不下去了。毕竟,先皇现在就是一只老乌龟而已。他回想着那只老乌龟,心里不禁觉得,先皇大概是坏事做得太多了,所以才得到报应了。
不过这话他可不敢说出来,只能偷偷在心里想想。
凤瑄好奇地看着他,不解地问:“陛下在想什么?”
“没什么。”高子辛不想继续这个话题,直接生硬地换了个话题,“凤瑄,朕之前让你寻找的石油,有消息了吗?”
凤瑄其实知道这东西,只是他没想到这玩意儿居然能用来制墨。
他也知道高子辛大概不想继续刚刚的话题,便从善如流地说道:“陛下放心,臣已经派人去寻了,想必要不了多久就能有消息。”
高子辛诧异地看着凤瑄,他还以为寻找石油得费些功夫,哪知道凤瑄这么快就有消息了!一想到等石油一到,内造局的人就可以尝试制墨,高子辛心中便是一喜。
虽然还未尝试过,但是他本能地觉得,这种办法肯定是可行的。所以只要石油一到,内造局的人肯定很快就能制出墨来!
想到这个可能,他看向凤瑄的目光便多了几分满意,脸上也重新有了笑意,不再去纠结太平的事情了。
很快高子辛就发现,凤瑄说的“要不了多久”真的是“要不了多久”。不过才三天的功夫,凤瑄便告诉他,派出去的人已经寻到石油了,而且带了一些样品回来。
高子辛闻言一喜,再不犹豫,直接命人将样品送去了内造局,让里面的制墨匠人尝试用石油制墨。
内造局的制墨匠人早就被李英嘱咐过了,近日来一直精心准备,就等着东西到了好尝试制墨。原本他们心里还有些忐忑,可是自从活字印刷术尝试成功后,这些制墨匠人心里就对高子辛提供的法子更有底气了,同时也充满了期待。
作为制墨匠人,他们对于制墨需要用到的材料自然是一清二楚,如数家珍。他们都知道,比起燃烧松木制成的松烟墨,燃烧桐油制成的桐油烟墨品质更为上乘!
可桐油比起松木来,造价就要昂贵得多了,制成的墨也只有权贵才能享用得起。即便如此,随着松烟墨大行其道,不少地方的松木都被砍伐得差不多了,即便有人刻意种植,也远远及不上消耗的速度。
可若是石油制出的墨真的比松烟墨品质更好,而且此物能够取之不竭的话,那可真是天下读书人的大幸了!
制墨匠人自从被李英叮嘱过后,顿时觉得自己肩上的担子极重,用石油制墨更是意义非凡,只要能够成功,那就是可以名垂千古的大功臣!
于是一个个简直浑身都是使不完的劲儿,锦衣卫刚把石油送来,这些制墨匠人立刻取了少许研究起来。
他们如何研究忙碌,高子辛是不知道的,自从石油一到,他就去了一桩心事,只等着验收成果了。
不过,制墨需要的时间不短,没等高子辛等到内造局传来的好消息,倒是多宝楼的特别拍卖会开始了。
高子辛对这事比较在意,这一天干脆早早地坐车进了京城,准备到多宝楼里亲自看看拍卖会的盛况。
原本他打算只带凤瑄外加一队锦衣卫随行的,结果太平也不知道是从哪儿听了这个消息,直接跑到马车上赖着不肯走了!
这时候高子辛虽然还有些无法接受曾经的先皇重生成了一只老乌龟的事实,却也不敢对它做什么。太平一耍赖,他就没辙了。
凤瑄虽然毫无顾忌,也从未把先皇放在眼里,可高子辛和太后都已经知道了太平就是先皇,他总不好当着高子辛的面直接把太平给踹下去。
凤瑄只能怂恿高子辛:“陛下,此行路途遥远,太平若是跟去了,太后必会担心,不如让小顺子把它送回去吧?”
结果太平一听见这话,立即冲着他龇牙咧嘴张牙舞爪,乌溜溜的眼珠子还恶狠狠地瞪着小顺子,让小顺子丝毫不敢靠近。
光是这样,太平还不解气,忍不住又抬起右前爪指着凤瑄大骂起来:“啊啊啊啊啊啊啊!”死变态你果然没安好心!居然又想教坏朕的儿子!
高子辛听不懂,却本能地觉得它肯定又在骂人了。
没办法,这一幕实在是出现得太平凡了,自从太平的身份被说破后,它似乎就直接破罐子破摔了,每天都要从如意宫跑到他身边来监督他处理政事,有时候还会好奇地看折子上写的什么。
只是不管它在干什么,只要一看见凤瑄,立刻就会冲着凤瑄大叫。
高子辛看久了之后,便知道它是在骂人了。
不得不说,那画面还挺可笑。一只老乌龟抬着爪子,伸长了脑袋骂人,偏偏凤瑄根本不跟它吵,每次只冲它高深莫测地一笑,然后太平就会气得浑身哆嗦,然后骂得更加厉害。
高子辛每次看到这个画面,都忍不住想笑。
偏偏他还得强忍着。
所以这会儿一看见太平又闹起来了,而凤瑄明显是要故意刺激它,高子辛只得说道:“行了,凤瑄,你少说两句。还有你!别叫了,朕带你去就是了。”
高子辛的声音特别无奈,他觉得自己就像是在哄孩子似的。
太平一听可以去,果然不叫了,然后便大爷似地找了个舒服的位置趴着,只一双眼睛死死地盯着凤瑄不放。
它要把凤瑄这个死变态给盯紧了,免得他占高子辛的便宜!
高子辛此时还不知道太平根本就是“护儿心切”,还想着等回来后要如何跟贺氏告状,免得太平再肆无忌惮地倒出乱跑。
一路上挺热闹,有凤瑄这个气死人不偿命的死变态在,太平时不时的就要被他气得大叫,高子辛窝在一边闭目养神,只觉得根本没过去多久,已经回到京城里了。
马车直奔多宝楼而去,而护卫在周围的锦衣卫也都做了仆从打扮,看起来就跟普通的队伍没两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