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节(1 / 2)

“时总?”白维欢小心地喊了一声他,“资料都在这边了。”

“嗯。”时亦南终于看他了,但随后他的眼睛又垂下,目光落在桌上那一叠不厚不薄的资料上,“都在这里了吗?”

“是的。”

“你看过吗?”

白维欢老实地回答说:“没有。”

这些涉及上司隐私的东西,他怎么可能会去看?只是匆匆瞥了几眼就赶紧拿过来了,不过即使这样,他也瞥见了上面“自杀”、“心理医生”等字眼,上午时他心里的猜测终于成了现实——白一尘真的自杀过,原因恐怕还是因为他的老板时亦南。

白维欢在心里咋舌,想到那个温柔安静的青年,就有些替他难过。

但他也无法去评判时亦南和白一尘的感情,在他看来,时亦南这些年身边也没人,平日里也不和人暧昧,明显是还爱着白一尘这个旧情人的,像时亦南这样高位的人,身边莺莺燕燕不少,可他也没其他心思,只要不出轨,他和白一尘应该还是能好好过下去的。

应该是这样的吧?

第43章

而时亦南望着白维欢刚刚拿进来那一叠材料忍不住闭了闭眼睛, 他还是没勇气去看,于是时亦南顿了几秒, 忽地起身拿起自己的外套:“那你看看吧,看完放我抽屉里, 我明天上班时再过来看。”

“啊?”白维欢愕然地看向时亦南, 完全不知道时亦南为什么要让自己看这个东西。

时亦南自己也不太明白他为什么要这样干,但他现在就是不想看这份文件,因为他总觉得,一旦翻开,他和白一尘就再也回不到过去了。

可他还是要翻开, 所以今晚,就最后一个晚上, 让他最后一次,再和白一尘好好地待一个晚上。

时亦南没管他身后一脸茫然的白维欢, 飞速离开了公司朝白一尘的别墅驶去。

但临到进去时,时亦南却忽然退缩了。

他站在别墅门口踌躇犹豫许久, 才调整好脸上表情笑着进去。

“一尘, 我回来了。”时亦南轻声喊着白一尘, 却没得到回应。

时亦南在一楼绕了一圈,发现厨房里饭已经被煮上了, 需要用到的菜和肉也都被洗好放在一旁, 就等着他回来下锅, 而砧板旁边的刀冷冷折射出寒光, 时亦南看着它, 就想起白一尘割腕的样子,顿时落荒而逃。

他跑上二楼,发现白一尘在画室里画画。

“亦南你回来了啊。”白一尘看到站在门口的时亦南,马上将画笔放下站了起来,走到他身边,“我画得太出神,都没发现你回来了。”

时亦南像平时那样轻轻揽住他的腰身,扯唇笑道:“没事,你还可以再画一会,我先下去做饭,做好了我来叫你吃饭。”

“不画了,明天再画也可以的。”白一尘就势偎进时亦南怀里,靠着他的胸膛说。

时亦南的手抬起,在半空中犹豫片刻才放下,搭在白一尘肩上,小心翼翼地将青年往自己怀里拢了拢:“那我们就下去吧,不是说好我来做饭的吗?你怎么把什么都弄完了?”

但白一尘不承认:“什么叫弄完了?我还没下锅呢。”

“是是是,你还没下锅。”时亦南顺着白一尘话里的歧义和他开玩笑,余光瞥见白一尘的画架,那上面有着一幅没有完成的画像,应该是一个穿着黑色西装的男人,只是五官还没画出来。

白一尘发现了时亦南的视线,也看了一眼自己的画,有些邀功似的对他说:“我在画你,不过还没画好,你要去看看吗?”

因为隔得有些远,那幅画其实时亦南看不太清,他摇头说:“等你画好我再看吧。”

“好,那我们下去吧。”白一尘抱着他的胳膊往楼下走,“我都饿了。”

时亦南和白一尘一起下到了一楼,他让白一尘去看会电视,自己一个人在厨房里忙活就好。白一尘听他这么说,笑着在他唇上吻了一下,说着“好”就跑去沙发那待着了。

唇上的柔软一触即分,时亦南有些怔怔,他贪恋和白一尘接吻时的呼吸交缠的感觉,如果放在以前,他就可能会扯出白一尘的手臂,将他拖回自己怀里来一个深吻再放他离开,可是现在呢?他甚至连拥抱都是带着负罪感的。

时亦南自嘲地笑了笑,转身进了厨房切菜。

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心不在焉的缘故,时亦南不小心往自己食指上来了一刀,尖锐的刺痛过后,就是争先恐后涌出的血液,很快就滴到了砧板上,而因为刀上沾着菜汁,所以伤口还有一种难以言述的浸痛。

但时亦南并没有在意这点疼痛,他将手指移到眼前,心里想的是:这么小的一个伤口也会这样疼,还有那么多的血,那么白一尘割腕的时候,他又有多疼,又有多绝望呢?那样孱弱的身体里,又有多少血能流?

时亦南不记得在哪里看到过这样的一个说法,说割腕其实是一种很痛苦的死法,割得浅了死不了,割得深了却也死的很痛,因为割腕不像跳楼或是上吊,不是开弓就无法回头的箭,是一个缓慢走向死亡的过程,每割一刀都会很痛,血液流得越多身体也就越冷,这是一种能够真正感受自己正在“死去”自杀方式。

所以真正割腕死去的人,都是极度痛苦和绝望的。

“冰箱里的葡萄汁还有吗?我想喝——你的手怎么了?!”白一尘的声音忽然出现在时亦南身后,没有一点征兆,托厚重地毯的福,时亦南根本来不及遮掩手上的伤。

白一尘飞快冲到他的身边,抓着他的手就往水龙头底下放:“快冲冲!”

“没事。”时亦南哑着嗓音告诉他,“这么小个伤口。”

“不小了,看着还挺深的。”白一尘却不怎么赞同时亦南的话,他看着时亦南手上仍在流血的伤口蹙眉道,“你疼吗?我去给你拿创可贴。”

说完,白一尘就转身出去了。

时亦南望着他的背影,一句“不疼”消失在微张的唇间。

白一尘拿来了酒精和创口贴,给时亦南的手指做消毒,他告诉时亦南:“我要给你涂酒精了,可能会有点疼,你忍着。”

时亦南一声不吭,由着白一尘给他的手指贴上创口贴。

白一尘一抬头,看到的时亦南怔怔地望着自己的模样,他笑了一下,伸手去抚时亦南的脸:“怎么,疼傻了吗?”

“没有。”时亦南抬起手,盖住白一尘的手背,脸颊在他微凉的掌心蹭了蹭。

恍惚间,时亦南忽然觉得这个动作很熟悉,因为白一尘曾经也对他做过,那时青年蹭得眷恋又委屈,目光和体温似乎都在哀求他不要离开。

而刚才不觉得痛的时亦南在这一刻突然间痛了起来,但那股疼痛不是从他脊髓深处,从他灵魂中蔓延而出的剧痛,而是从白一尘抚着他脸庞的手掌上传来的,他感受到的,是白一尘曾经经历过的痛苦和绝望,痛得他几乎直不起腰,痛得他所有的神经都在一根根绷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