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单是旁人,就连周永祥,也是这样认为的。
他慈爱的目光温和地追随着舞池中高大挺拔而满脸幸福的长子,一时间胸中涌起无限酸楚,他无尽懊悔且悲痛地想着:世礼现今也总算是成家立室了,想来自己对死去的妻子也算有所交代了吧?
想到这里,周永祥那一贯冷峻严厉的眼眸竟然也湿润起来。
而伫立在人群之后的周世杰,冷眼看着眼前这样动情动容的父亲,眼中蓦地闪过一丝狠厉。
偏偏还有那与他玩得不错的纨绔子弟笑嘻嘻地在他的耳边调笑:“怪不得你大哥连海乔的一半江山都舍得不要呢,你这个大嫂可真是个尤物!”
周世杰抬头看了他一眼,对他眼中的垂涎嗤之以鼻,他狠狠地干掉了杯中物,再回头看向场中犹如花蝴蝶一般四下乱飞的顾盼盼时,眼中就闪过了一丝厌恶。
其实平心而论,顾盼盼原本绝对算得一个光彩照人的大美人了。否则的话,也不至于让繁花阅遍的周二少凡心大动并双手奉上周家二少奶奶的宝座。只,五年来连育三胎,再怎样的美丽也是要打折扣的,且,顾盼盼心上的负担也不可谓不重的。
丈夫越是喜新厌旧,她就越是慌不择路,近来更是高调得不成样子。尤其是今晚,面对这样冠盖云集、镜头交错的场合,她简直都兴奋得有些过头了。
而这样的儿媳妇,就是战琼姿也是不屑的,又何况是周永祥呢?
周世杰满心的愤怒,不期然抬起头时,就看见衣香鬓影、觥筹交错之间,有个如花似玉的美人魅惑地冲他抛了个媚眼。
他虽是不动声色,心上却忽然间平衡了许多。
即便再怎么比不上他大哥,他还是周家的二少爷,多的是这样如花似玉的美人投怀送抱!
美人款款地向他走来。清新脱俗的容貌,白皙的面皮,曼妙的身姿裹在昂贵的晚礼服下,可他太知道这种所谓的“名媛”是多么的人尽可夫了。
尤其是眼前这个秦雨濛。
她的父亲秦志维原本也算是个纵横商场的风流人物了,只后来秦家家道中落,逐渐退出历史舞台,秦雨濛呢就打着个“豪门千金”的名头混迹于娱乐圈,因长了一张纯洁的脸,又时时以豪门千金自居,整日惹得一干小粉丝们哭着喊着奉为“女神”,可实际上呢?不过是两岸三地一干富豪们的一个玩物而已!
周世杰心底这样不屑地想着,脚下却迎了上去……
舞池中的周世礼可是无瑕理会这些俗情凡事的,他拥住欧韵致在宽敞的舞池中翩翩起舞,情到深处,他看着自己怀中这个美丽可爱的人儿,深情地说:“循循,你可知我现在胸中最大的憾事是什么吗?”
欧韵致并没有抬头,只道:“是什么?”
周世礼道:“是没能从周家的大门口,把你隆而重之地迎进来!”
欧韵致震颤地抬起了头。
却见斑斑流转的光影里,他的神情是那样的坚定,而看她的目光是那样的深情,她怎么可能不动情呢?
有那么一瞬间,欧韵致几乎就要举手投降!
就这么待在他身边,和他一起同甘共苦,守着家庭,生儿育女,同创未来,有什么不好呢?
然而她毕竟是理智的。
就在这时,音乐声恰巧停了,耳朵边随即响起震耳欲聋的鼓掌声,欧韵致于是耸了耸肩,顽皮地冲着周世礼小小地吐了吐舌头。
周世礼的眼中全都是笑,就连眼角的细纹都是无限缱绻的。
角落里的翟从智盯着这一幕,只气得连血管都快要爆炸了!然而李慕凝却是一贯的没心没肺,一脸花痴地咬着自己的手指说:“天哪,浪漫得我都恨不能立即就奔去结婚了!”
一旁的齐靓靓听得摇头失笑。没好气地嗔了她一眼说:“你还是先找个男朋友再说吧,我的李大小姐!”
李慕凝立即泄气,沮丧地将下巴搭在了自家大嫂的肩上……
☆、第五十二章
直至正式开席,仍有宾客姗姗来迟,来人一只脚才踏入大厅,一直注意着门外的翟九重的秘书吴应钧就立即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快步迎上去说:“大少爷,您可来了!”
翟从嘉矜持地点了点头,径自提步向翟九重走去,周围的人们见了他,纷纷抬起头来招呼。
主桌那头的翟九重已经看见他了。对于自己这唯一的宝贝儿子,他一向格外优容。一来呢毕竟是自己名正言顺的继承人;二来翟从嘉虽顽劣,但秉性却不坏,更不至像其姐翟从智那样心狠手辣、不孝不悌,简直目无君父;三来从嘉虽无大才,却也并不贪功冒进,好大喜功,他性格活泼讨喜,再兼年纪尚轻,假以时日也未尝不可以守成。因此,翟九重对自己的这个儿子还是宠爱有加的。早在翟从嘉二十岁那年,他就已在华贸集团内虚设一董事职位,令他可以光明正大地在“上书房”内行走,兼且熟悉政务。
也因此,翟九重对翟从嘉的姗姗来迟虽然有些不满,却并未动多少争气。他只是微微地沉了下脸说:“你怎么现在才来?难道不知道今天你妹妹的女儿过百日吗?”
翟从嘉满脸是笑,他一面笑一面还亮了亮自己手中的礼物说:“航班晚点了嘛!再说我怎么也得给自己的外甥女准备点儿礼物吧……”对于父亲的训斥丝毫也不以为意的模样。
翟九重心上的那点儿不满几乎是瞬间就烟消云散——一个是自己寄予了厚望的儿子,一个是自己引以为傲的女儿,他自然是希望翟从嘉和欧韵致兄妹俩能够相亲相爱、互相扶持的。至于那翟从智那不肖女,她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去吧!
翟九重满脸是笑,几乎是立即就喜气洋洋地抬手招呼了不远处的周世礼及欧韵致说:“来,世礼,循循,让我带你们见一见你哥哥……”
欧韵致不以为意。
她和翟从嘉自出娘胎始就没有过什么交集,当然也就没有什么喜恶,更谈不上什么感情。她在父亲的介绍下,只寻常与他打了个招呼,场面上应付过去,就算是结束。
周世礼就更是平常了。
翟从嘉却彬彬有礼,一直等走回到姐姐身边,脸上仍然带着笑意。
翟从智看到这样的弟弟,不由得就有些生气,冷冷地剜了他一眼说:“你怎么现在才来?”
翟从嘉脸上的笑容不变,嘴里头却道:“怎么,来那么早看我们的妹妹怎么出风头吗?”语气里的冷酷和轻蔑令人不寒而栗。
翟从智这才觉得心上好过了一点儿,不再出声,脸上的怨毒却比方才更甚。
翟从嘉上上下下地打量着她,打量完了回头,语气仍然是那样的漫不经心:“不是我说你,姐姐,女人家身上的怨气这么重可不太好!你看看你,整日里张牙舞爪,模样似足了一头母虎,简直逮谁就要咬谁!若是真能咬死一两个敌手也罢,偏偏虚张声势,既显得徒劳,又实在有*份!”
翟从智勃然大怒,立即凶狠地瞪住翟从嘉说:“你有本事,怎么不显一显神通给我和妈咪瞧瞧?”
翟从嘉冷冷地勾起了唇角。
他才不会这种得不偿失的蠢事。
翟从智是谁他是谁?他是翟家正经嫡出的少爷,是翟九重唯一的儿子,也是他唯一的继承人!只要他不犯错,假以时日,翟家早晚不还是他的天下?他又何必得罪欧峥嵘那对母女,平白给自己树敌不说还惹怒翟九重,简直是拿细瓷去碰那瓦砾,实在得不偿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