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摇满城飞花絮,征鸟不祭归故心。
一到雪天,天色就难见明朗,时时都在重霭下,犹盖地影,犹遮天云,中原的飞雪与沙漠的别无二致,可当鹅毛起意人心不敢暖时,却觉得沙漠的雪还是更乐意怜惜自己的人。
异乡久居,早忘了归家港口潮水涨落的节点,早忘了入乡村口的浅草长势,也许这么多年过去了,枯草又逢春,是时候结实落花了。
武人的体魄不惧寒凉,也因此更明察冷暖变幻。这处隐蔽的独思处是代替家乡那块月牙岩抚慰自己的地方。今日再临,还未触之就觉得身遭不似以往那样冷,不同于体感的,是空间里平白多了一人那般,就算这样察觉但无从证实,而当手探上了中原的月牙岩时,这个想法更笃定了。
有人来过。
会是谁...刀边漠拇指指腹抚上了石头,将它的一处纹路刻入心下。但环顾四周不见人生息,这样的结论无凭,更无意义。矫首仰视时但见鹰鸟扑出,一瞬从树冠梭入云霄飞雪间。
这若在春天,我的故乡,水泽间会安睡着红嘴鸥。但若靠近,就要惊动一群,搅得芦塘好不安生。春绒羽与苇絮,风动满城,征鸟不体察,归故心切。
哈哈。
刀边漠哂笑自己一番,视线别开去,投地时竟是自己也没察觉的欣然和颓然。
征鸟可乘风,能显志。一如我。
身处茫茫天地,赤足而行其间。四野阒然,唯骄阳烈烈,风呼呼,沙滚滚,扑面来。
刀边漠步步似行刀,破皮绞肉。只叫鲜血若泉涌,落地,绽红花朵朵,自说一番凄艳。
天火欲焚身,足行刀刃。但有重任加诸于身,为人,为事,不愿浮沉。
不可退,不能退。
千言万语,千思万想,汇一句。
“莽莽红尘,人磨事,事磨人。”
庭院破败生阑珊杂草,入眼所见,是久无人烟之荒漫。石墙罅隙满青苔,蛇鼠虫蚁不绝。
踏青来,道袍拂绿过,雪丝绞裾,似冥冥所引,寻缘客而进内院。
梅意安独立于院子的一脚。
濯濯清莲,亭亭立浊池,对极而生。
却,只看见左阳右阴,眼中是半乾半坤。一凛然孤傲而出。
转目。
莲花生气已失,焦枯生黄,死相浮现。
梅意安心疑,掐指捏玄诀欲施救,身一动,瞬遭巨链捆绑,周身气锁,动弹不得。
惊目而视,施救无法,唯心紧变化。
生死存亡之际,莲花灵光大圣,身侧忽生太极,一身宝气源源不断释出,荡涤四方。
一朵莲终回天,浊池转瑶池,天地肃然清净。
而另一朵则生机了断,风骨不存,化灰落水,无不伶俜。
“莽莽红尘,你在其中,难道不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