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肯在这样的天气里走这样一条路的人也许并不太多。”
“虽不太多,至少还有几个。”
杀手眼中笑意愈甚,似乎还带着一丝嗜血的味道。
视线两相撞至一处,一触即收。侧目,漫长的雪道上,新雪又覆了一层。
这条路上无论向前还是向后,都尚不曾看到任何活人行动过的痕迹。
“你知道,我一向走得很慢。”
“我可以等。”
杀手好整以暇地剥着花生,他好像真的打定了主意,一定要在这冰天雪地里等下去。
“谈盛修呐…你知不知道…”
雪光折入眼眸,在长久的沉默中消磨成春水融融般的暖意。喻凌路复又笑道:“有些事却是等不得的。”
“哦?”
“等你甚么时候决定不再等下去。一一到那时候。”
喻凌路玩味一笑,语气却是诚恳而真挚的,“我自会告诉你。”
谈盛修冷笑一声,抬手就向着喻凌路的罩门之处攻去。
夜寒风冷,樾阴千重。
层云掩下星月,愈显得密林森幽,寂如荒冢。履下偶然碾过残叶断枝,惊起寒鸦振翅,近乎草木皆兵。
方经一场恶战,旧患添新,遍身浴血,谈盛修掌心粘稠如注,仍咬牙勉自强持,执剑开道。
少时云开雾散,一勾残月吊上树梢,月光峭薄如冷霜。
再往前,便是小石山。
少年鸿鹄志远,自诩才高,只身叛出师门。联袂峰力挑八大斋主,可谓一战成名。
谈盛修那时可是煊赫一时,声压四方,八方俱是拥趸,风光无两。
世事难料。毕露锋芒压不弯脊骨,而今残躯钝志,累累血债重逾千钧,好教肩背负。
前路莫测,却来不及深思。月影憧憧,草后石旁已然是喻凌路稳健的脚步。
谈盛修峻容纹丝未动,长眉一剔,朗声道出暗语。履下微侧,落地无声,掌中扣稳剑锷,一霎杀声令下。
不欲恋战,悍然欲退。而来自喻凌路的无情截阻,杀声阵阵。
半夜过去,荒野之上已有斑斑的血迹,血的气息萦绕在鼻尖。
谈盛修神容有些倦怠憔悴,只望住喻凌路时,眼锋仍旧凌厉如刀。事已至此,尚能将刻骨郁愤咬牙咽下,旧事重提,热讽冷嘲,好作从容周旋。可待那藏于高树之上那人骤然发声,声气分明单薄已极,却如惊雷响在耳畔。
谈盛修血湿长衫,冷汗如瀑,又遭料峭夜风阵阵而激,周身历时如坠冰窟。
才知世事无常,至于今日。
长夜森寂,苍穹低垂,好压得身骨都僵直。长身静立于此,未出一言,只黯然垂下目光,握剑的指骨都泛白,再难掩一腔悲凉落拓。
“好师弟…你为何,要如此执迷不悟呢。”
“因为你不应该出现,当初既然没有下决定来阻止我,如今,你的出现,又是有什么意义呢。”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