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境和现实交错着,她手指曲张,再握不住那包霜糖山楂,亦没察觉滚落的油纸包划过膝头砸在地面上,一颗颗裹着霜糖的山楂果儿如走珠般散落开来,留下一片零落的红,一席铺洒的雪白霜色。
空气里仿佛都漾开一层霜糖独有的轻甜。
杜振熙又蜷了蜷手指,顺着陆念稚的袖口、曲起的手臂,攀上他有些散开的衣襟,攥住他的领口,似乎攥住了赖以维持身心平稳的救命稻草。
陆念稚却没留意到油纸包发出的声响,更没察觉杜振熙小小变换的动作,他忍不住又倾近几分,越倾越深,即温柔又强势。
他太想杜振熙了。
只不过两天一夜没回杜府,他对杜振熙的思念就犹如野草疯长,手头的琐事越忙他需要放心思的人和事越多,杜振熙的影子就越发见缝插针似的钻入他所有空闲的短暂辰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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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念如狂,他第一次体会到如此强烈的感觉。
也许是因为他越来越舍不得离开杜振熙,也许是因为除夕夜半山亭下,杜振熙似是而非的回应,给了他越燃越旺的希望。
他想捉住那未落的希望光芒,却反过来被那片光束缚住身心。
陆念稚几不可察的渭叹出声,辗转摩挲,竟透出几分他自己也不曾察觉的失控,他倾近一分,杜振熙就被他带得后仰一分,不一时感觉到阻碍,他尚且疑惑着,就已然压着杜振熙倒了下去。
二人分坐的还是原来那张紫檀罗汉床,只是此吃此刻,隔断中间的矮桌早已被推到角落,而杜振熙身后只余用来倚靠的引枕,这一下往后一倒,顿时压得引枕深陷进去,倒有一瞬间的失衡。
杜振熙这下是真的受到了惊吓,她猛地回过神睁开眼,入目就是二楼雕梁绘彩的承尘,飞檐震起的叮铃声瞬间消弭于耳,她险些出了一层细毛汗。
姿势不对啊!
再这么任由陆念稚施为下去,不知道会进展到哪一步?
那可不单是亲和吻的简单转换了。
受到惊吓的杜振熙好险没立马抱紧裹胸布,攥着陆念稚衣襟的手伸展开来,一边去推不为所动的陆念稚,一边努力发出声音道,“四叔,四叔?您别……”
出口才发现,她的声音已经嘶哑得不像自己的声音。
杜振熙先是被陆念稚吓到,现在又被自己异样的声线吓到,险些急得哭出来,她只能死死收敛牙关,再次唤道,“四叔!”
这一声倒是成功叫停了陆念稚的攻势,但是陆念稚退开后渐渐清晰的俊脸,并无被打断的不满,而是大感疑惑的意外。
杜振熙视线一聚焦,脸上的疑惑和意外倒比陆念稚更明显,“四叔?您、您流鼻血了!”
仿佛为了应和同时让二人略懵的起因,滑出陆念稚鼻端的鼻血嘀嗒落下,好巧不巧,正滴落在杜振熙讶然半张的嘴边。
略带腥甜的热度和触感,证明二人即不是幻觉也不是错觉,陆念稚确实流鼻血了,不但流得非常突然,而且竟有一流不可收拾的势头。
鼻血也是失血,不能放任不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