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也如竹开所说,吴五娘顶破天只是个一时得宠的小妾,且没有随时想见就能召唤杜府中人的资格和本事。
只杜仁那边,还是要借陆念稚的口,好好敲打一番才是。
杜振熙晓得吴五娘其人其事,当真是一笔算不清楚的烂账,方才一声轻叹,也不知是叹吴五娘的恨意,还是大吴氏的态度。
她冲竹开颔首示意,二人不再说话,只闷头闷声的转出女宾摆席面的地界,本就是不放心吴五娘会闹出什么难看事体,才暗中跟来一探究竟的,如今既然没有波及女眷宾客,便不再多做停留,踩着脚下明暗交错的小路,却也不想再回男宾宴厅。
杜振熙脚步微顿,低声问竹开,“可有小路能去主楼的?”
陆念稚能算到谨郡王的脾气,能算到吴五娘露脸会间接解曲清蝉的围,却多半算不到吴五娘竟恨杜府如斯,倒半点不反省自己曾经做的恶事,全将所有过错都推到杜府头上。
那药是害吴五娘断绝子嗣,但那药可是吴五娘自己弄来,本想害人却害己,不过是自食恶果。
吴五娘是“劝”不通了,还是尽快知会陆念稚,先把杜仁那一头稳住才是。
她一个小辈,又涉及长辈的房里事,倒不好出这个头。
竹开心领神会,忙指了个方向,“七少随我往这边走,这头过去并不连着外头的主干道,不至于惊动其他宾客,您小心脚下。”
语气有点心虚的样子。
杜振熙先还奇怪竹开的口吻,随着竹开左绕右拐,越走越偏僻才反应过来。
当初奉圣阁夜宴,她尚且没发现竹开是陆念稚安排到她身边的人时,竹开可不就早早摸清通往主楼的小路,帮着明忠、明诚一起做戏,一道将吴五娘主仆引入瓮中,捉了个现行么?
也难怪竹开熟门熟路之余,有点欲言又止的心虚。
如今身处其中,再有吴五娘回归一事,当真是时过境迁,物是人非。
竹开一见杜振熙的神色,就晓得杜振熙回过味来了,少不得越发殷勤的躬下身来,“七少,您小心路中间的碎石子儿。”
边说边提脚,真将一点都不碍事的碎石子儿踢到了路旁。
杜振熙看得好笑,就听嗤的一声笑。
她和竹开面面相觑,这笑声可不是她发出来的,二人才刚做过偷听壁角的事儿,当下几乎是出于本能的屏声静气,齐齐矮下身子,在竹开的暗示和带领下,寻摸到一处掩人耳目的矮树丛躲藏好,这才扒拉开树叶花枝,循着那一声嗤笑望过去。
这一看,杜振熙和竹开就双双拧起眉头。
却见不知何时离开男宾宴厅,此时正堵在小路口的余方德又是一声嗤笑,背着手老神在在道,“曲大家倒是走得快,这么悄无声息的拣着小路就要出奉圣阁,难道这奉圣阁有什么吃人的猛兽不成?有我在,曲大家可用不着怕。
方才事出巧合,倒叫个过过不知道几道手的货色,抢了曲大家的风头,没能在谨郡王跟前展现过人的本事。这不是下我的脸么,倒叫我这个千请万请请动你出场的人,面子往哪里搁呢?”
他心知错过一次机会,再想挑起谨郡王对曲清蝉的兴趣,却是不能够了。
他在京城宫中是个有脸的,但对上言行混不吝的谨郡王,脸再大都没有用。